又是一年十月,洛杉矶一点也看不出秋味儿,四季长青的树木让人觉得无趣起来。
“Jane,今天去吗?”拜伦讲着英文,勾住她的脖子,靠了上来。
迟未晚无奈地将肩上的手臂卸下,流利地用英文回复:“不是说过吗,我不习惯这样吗。”
拜伦撇嘴,“我看你和伊维特倒是很习惯,你只是不习惯异性吧。”
她没就这方面展开讨论,胳膊肘捅了他一下,“走吧,现在过去。”
*
赛车场内,充斥着各种疯狂又兴奋的尖叫声,车辆的轰鸣声震得人身体内的热血因子沸腾。
两辆赛车并驾齐驱,难分伯仲。
前面就是最后一个弯道,鹿死谁手,马上见分晓。
内道的黄色车辆超出了半个身位,眼看胜利在望。
外道的那辆黑车弯道骤然提速,漂移过弯,车头摆动,反复修正方向,车辆后胎摩擦起浓浓一阵白烟,反压黄车半个身位碾过了终点线。
一道身影解开安全带,从车里爬了出来,站在车顶上摘下了头盔高高举起,昭示着她的胜利。
现场欢呼声和口哨声此起彼伏,迟未晚勾起嘴角,将头盔扔进车里,跳下了车。
拜伦迎了上来,勾住她的肩膀,“厉害呀,Jane,要不要再来一轮。”
迟未晚面无表情地卸下那条胳膊,“不玩了,回去了。”
“太可惜了,少了你就少了很多乐趣。”
迟未晚抿唇,拍了拍他的胸膛,“好好练,你也可以。”
迟东旭和李峋是不会支持她玩这种东西的,自从去年频繁手术之后,他们总担心她的身体吃不消。
不过她现在是山高皇帝远,迟东旭隔一段时间才会来看她一次,李峋也管她不严。
她有分寸,知道自己不能剧烈运动。
但是人总要有点刺激,好提醒自己不要活得那么麻木。
她到家的时候,安格斯正在厨房做饭,他总是和洛杉矶的天气一样温和明朗,对李峋体贴入微。
食物的气味飘香弥散在空气中,李峋闻着味儿下楼,看到了刚刚进门的迟未晚,迎了上去,接过她的包。
“晚晚,你抽烟了?”李峋在她身上闻到了淡淡的烟味。
“没有,可能是不小心沾到的。”应该是拜伦沾到她身上的,“小姨,那我先上去洗澡了。”
李峋望着迟未晚离去的背影,眉头微蹙。
自从晚晚到这边上学以后,基本都是这副样子,表面若无其事,眉宇间却流露出淡淡的愁绪,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她跟自己说知心话的时候也是少之又少,她现在真怕晚晚跟外面的人学坏了。
尽管知道她的心结在哪里,但谁也不会去提。
隔天放学,迟未晚和伊维特结伴走出校园。
伊维特被路边的甜品小推车吸引了,挽着她走过去,“晚,是甜品!”
伊维特的中文发音并不标准,“晚”甚至有点接近one。她和这个性格直爽友善的女孩儿很投缘,自从她跟伊维特解释过自己的名字后,她觉得她的名字很神奇,意思竟然可以截然相反,像一首赋有美感的小诗。
伊维特很喜欢这个名字的寓意,就开始这么叫她了。
其实起初伊维特叫她未晚,但由于那个“未”她念得比“晚”还要夸张,最后索性只叫“晚”,发音的音调跟她的英文名Jane类似。
“你要吃冰淇淋吗?”
迟未晚一瞬间恍惚,曾经在某个春日,她和一个人在海洋馆吃过橙子味儿的冰淇淋。也曾在一个夏日,她用冰淇淋的把戏引某人上当了,那人对她冷饮的摄入很是限制。
现在冰淇淋唾手可得,也不会再有任何人拦着她了,但是她再也没有那份迫切的心情了。
也许她不是想吃冰淇淋,她只是……有点想他。
“晚?”
她垂下眼眸,摇了摇头,“我……”
伊维特扶正她的肩膀,清澈见底的蓝眼睛认真地看着她,“晚,你的眼神很悲伤。”
“你怎么哭了……”
情绪被冰淇淋掀开一角,狂风暴雨呼啸而来,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哭了。
伊维特轻轻抱住了她,什么也没问,就这样静静地陪着她。
良久,情绪逐渐平复,似乎哭过以后,心里疏通了些。
“谢谢你,伊维特。”
伊维特眨着蓝眼睛对她笑,“我们是朋友,晚。”
最后以甜品小推车的老板买免费送了她们两个小甜筒结束。
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和伊维特分别后,她盯着手里的甜筒看了许久,看得它的表层都开始化了。
原本她是不想吃冰淇淋的,可是今天,她有点想尝尝了。
丝滑绵密的冰凉口感激得人瞬间神清气爽,精神一振,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似乎有什么随着这股凉气注入了她的体内,舒缓了她沉闷的心。
她有伊维特的那只冰淇淋,那他呢,他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