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过留痕。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两厢之下,这案子一天就破了。
闫平带狱卒去别院,认出探监贿赂的丫鬟,丫鬟不承认,但进大理寺上个最轻的刑罚就受不住,什么都招了,说金子是李何氏身边的丫鬟给的,让她去买通狱卒弄死齐惠之。
李鹤无可辩驳。
周庆大发雷霆,在早朝上把砚台摔了个粉碎。
李鹤被打入刑部大牢,家产充公,男丁充军,女眷为奴,所持库债全部作废。
李鹤被在金殿上摘了乌纱扒了朝服,被御前侍卫拖下去了。
太子到底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
他身边最得力的三大助力,一个给他挣钱,一个帮他揽权,一个手握重兵。
现在周庆建在,皇位的边儿还没摸到,就先损失一员大将,以后万一有点什么事,上哪弄钱去?
赵建德看出他的动摇,散朝后特意找到他,再三叮嘱:“他犯了大忌,陛下是铁了心要除掉他的,你就别在这个时候触陛下的霉头了。来钱的路子以后慢慢找就是,万不可舍本逐末。”
周岩被他点醒,反应过来:“多谢大人提点。只是他毕竟是我亲舅舅,这么多年为我尽心尽力,我到底……舍不得。”
赵建德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殿下重情重义,但这是我们臣子的本分。这条路就是这样,我们在追随殿下时,就已经做好了殉道的准备。”
“殿下放心,牢中臣会想办法打点,让他少受些罪,殿下这几日切记修身养性,不可冒进。”
周岩深吸口气:“我知道。那就麻烦您了。”
判决下来,这回奉旨抄家的是钟离烬。
一人连抄三府,可给他忙坏了。
这边案子刚告一段落,长平关的折子就送到御前。
钟岳说徐州旱灾严重,黄金运输尚需时日,而且由于灾情的原因,监军孙茂的两个副官都得了重病,相继不治身亡,请求陛下宽限些时日。
周庆刚得了好大一笔意外之财,自然也就催得不紧了,长平关危机暂时解除。
跟这封折子一起进京的,还有一封给钟离烬的家信。
先是大肆表扬了一下儿子非常厉害,凤州案的事情他在长平关都听说了,又说他提起的端王派去监军府的探子已经被他发现了,但是让他放心,这探子什么异常都发现不了,除了旱灾稍显棘手之外,徐州固若金汤。
钟离烬也终于能松口气,好歹这趟凤州没白去。
他把家信烧干净,继续拿起帕子擦枪头,边擦边问流光:“枕月怎么样了?”
“听说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今天还跟姚子同上街了呢。”
“嗯……”钟离烬想了想:“我那个别院安排的怎么样了?”
“手续已经办完了,家具基本添置齐全。”
“行,”他放下擦得锃光瓦亮的长枪,去书桌前拿起笔随意写几个字递给流光:“送给枕月,约他明天去别院玩。”
流光拿着手信,撇嘴:“他病刚好,能去吗?”
“你问问呗。”
钟离烬就这点好,执行力强,别管成不成,先试试,又不耽误什么。
流光点头,拿着手信出门了。
他走后,钟离烬又拿出一个小箱子,是从长平关跟信件一起送过来的。
里面放着一把精致小巧的弓弩。
豪气冲天。
豪到什么程度呢?
上面镶嵌了满满一层的宝石。
他满意地拿出来擦了一遍不存在的灰,又放回去,盖上盖子,十分满意自己这个作品。
随着这把弩一起来的其实还有长平王的一句话,是送信的小兵学着他爹的语气带来的口信:“你什么时候喜欢这骚包玩意了?”
钟离烬说:“你不懂。”
小兵把这话原封不动送回去了。
小半个时辰后,流光回来。
“怎么样?他去吗?”
“去。”
第二天休沐,风念安换了个不显眼的马车,穿过街坊,来到一处偏僻的宅院。
这位置虽然偏,但地方却很大,宽宽大大的一个原子,十分敞亮。
风念安下了车,立马有小厮过来开门迎接:“少爷在里面等您。”
“世子”变成“少爷”了,有意思。
穿过前厅到后院,他才发现这里居然别有洞天。
后院的房子全让他扒了,修成了个练武场。
场地中央,钟离烬墨发黑衣,手持长枪,辗转腾挪间身形矫健,枪风呼啸,有力破山河之势。
风念安微有惊讶。
他不知道钟离烬原来还会枪。
不对,他的枪法明显比刀法要好,几乎到了人枪合一的境界,那长枪在他手中宛若身体的一部分,心念所及,枪尖必至。
原来他最趁手的武器是枪。
钟离烬也是很久没好好练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