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繁体版 简体版
鲤鱼乡 > 他的桉她的树 > 第41章 Fighting

第41章 Fighting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谢树搭在车窗上的手,听到喊声不住抖了抖,那些放不下的心事,在看到有一个人和她也可以说说笑笑,他突然明了。

不是非他不可,换一个人也可以带给她那些欢笑,甚至是那些廉价的鼓励。

而自己明天就离开了,不知是那个国度,甚至归期未知。

还有一个任人摆布安置的不确定人生。

无力感化为退缩。

他承担不起再介入一个人,当下都是离别,戒断反应从脑海溢出,长满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削弱了勇敢的重量。

在不知道,杨桉对自己感到失望还是怜惜的表情里,他还是回了头。

杨桉停下来后,脚趾钻心的疼,脚尖不听使唤用不上劲,还是抿紧嘴唇瞥着气,一瘸一拐地走过去。

“你别动,我过去!”

杨桉的吼声惊动了杨叔,快要打烊的店,为两人倒腾了一桌,张润和杨叔使眼色,示意离开,让年轻人自己谈。

她皱着眉,12点了吃哪门子的饭,明明是宵夜,看着快摆不下的一桌菜,再看看谢树寡淡的脸色怕是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瞟着旁边嘀嘀咕咕的看戏者。

硬着头皮夹了一筷子,刚要入嘴。

“耳朵怎么样了?”

她立马放下筷子,“52!”

“挺好。”

……

离开唯一的病源话题,杨桉才发觉他们之间的共同话题少的可怜,只会一股劲地低头吃饭,声音小心翼翼,“我明天回去一趟,大概1号就出发,我们说过的一起……”

“我明天出国。”谢树猜到她要说什么,提前预判并打断。

杨桉看着他极其果断,完全没有往日的散漫,有一道结界完全封闭着,也隔开了他们。

本来数花的时候还抽出空想,他们一起去是做飞机还是坐火车,飞机很快,但是杨桉和妈妈是去看病,会不会奢侈过头了,但是她没有做过,保持着很新奇的兴奋;如果是坐火车,好像得一天一夜,屁股都要坐裂,可是如果是一起,也不会那么无聊,也很期待……

可现在他要出国,杨桉前所未有的始料不及,出国对于她来说是天方夜谭,无论是火车、飞机都到不了,因为这个选项就不会是她的生活范畴。

可是如果高中毕业了,大学努努力是不是也可以的,随即问他:“那个国家?远不远?飞机要多久?”

“不知道!”

杨桉又犯了难,转念一想:“没事嘛!你假期也是可以回来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统统不知道。”

杨桉觉得他像是换了一个人,从前的他不是这样的。

开朗,护士站的人都喜欢他:姿态散漫,总是会找个地方把自己倚靠着,装着一脸的拽气和人插科打诨:喜欢转笔,每支笔遇到都得在他的手指间游走一回;爱笑,阳光打在他身上是如此耀眼……

现在有种不可理喻的不近人情。

杨桉懵了,再转念,或许会不会是近来事情冲击过头,主动忽略他的冷漠,不自然地扬起笑脸给他夹菜,给他挑腌渍的胡萝卜条、韭菜、碎葱,给他倒木瓜凉虾。

看着油辣辣的酸菜鱼,想起他不太能吃辣,起身去倒开水给他涮辣椒。

谢树看她跑前跑后,拉住她,“又要干什么?”

杨桉急促中停下来,掩饰着自己的不开心,笑着注视他:“倒水。”

谢树用了力,示意回到座位,拗不过,竖起筷子挑了一块鱼,可是泛白的嘴里干嚼无味,反倒是血腥味充斥着口腔,他一再忍住想吐的冲动。

杨桉附和他,夹起什么就往嘴里送,入口的是一段未经改刀的酸菜梗,嚼了半天也不断,碍于面子也不好往外吐,只好全部往里送。

像只仓鼠进食,两腮鼓包,差点没把自己噎死。

他俩的戏过于平淡,观摩的人早就退到了室内,仅剩他们两人,杨桉试图聊点开心的,摸着兜里照片的边角,想着应该怎样给他。

视线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欸,那个笼子不在了耶!”

他提过的小狮还算是共同的话题。

“呕!”

小狮的画面一闪而过,谢树瞬间反胃,跑到墙角吐了个翻天覆地。

杨桉拿着纸巾站在他身后,谢树蹲了半天才缓过神来,胃被掏空了,反倒是有一种酣畅淋漓的解脱,瞟着身后一小步的脚尖,难受着沉脸,“离我远点,味很大!”

脚尖反倒是向前,谢树看着递过来的水,苦笑,就这么生硬也还是赶不走。

漱口之后,又接过纸巾,想着她一言不发,缓缓解释,嗓音里全是沙哑:“偶尔会有这样的情况,别担心!”

杨桉复杂难明看了看他,捏了捏衣兜,经过一番斗争,终于是把那张照片递了过去。

这里是院子里的角落,灯光弱到可有可无,谢树看不清,又灌了一大口水,弯腰吐干净,擦了一遍嘴,起身到光亮的地方。

生日那晚的合照,他说过很好看的那张。

“你翻过来。”

谢树垂敛,明了这一次要他来的目的。

“就是为了誊抄这句,所以才练了那一段稀奇古怪的代码。”

“嗯,我会好好留着的!”

周围店家的灯光都暗了下去,三角梅依旧在黑夜里蹁跹起舞,原来每一个月色里的生命即使没有光亮,也有自己最繁华的色彩。

离别降临,杨桉站在墙下默默送别。

“谢树哥!Fighting !”

一起送别的还有悄悄照拂的月光,谢树举头望月,闻言脚步驻足,抹了一把脸,义无反顾回了头,脚步仓促但倔强走进杨桉。

抵着杨桉靠在了花墙上,几朵花因为突如其来的碰撞,簌簌落下来,在杨桉的头顶上停了两朵,谢树看着那两朵花没舍得伸手拿下来。

月光澄澈,相顾无言。

万籁俱寂,远处马路上的车声模糊了一息又转瞬消逝,呼吸交织,静的杨桉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心跳,肩上的手掌热意好像转移到了脸上,她也看到了谢树通红的耳朵,想必自己的也不遑多让。

谢树手掌轻轻拂过杨桉的脸,她感觉意识被电麻了,夜色有点黑但是路灯还是若有若无地照亮着他们,昏黄暧昧又温暖,很适合干坏事。

何况两人心思都算不上清白。

杨桉看不清谢树的眼神,只是他眼睫毛投下的那一洼阴影,像要把她吸进去。

谢树慢慢低下头,同时指腹摩挲着杨桉的唇,看着越来越近的脸,已经相互碰触贴近的鼻尖。

谢树声音很轻也很沉,“我可以……”

杨桉捂住了他的嘴,话语被打断。

杨桉叫停了。

他们没有以后的,两人都看得很清楚,谢树也很果断只是还有残存的欲望,牵系于他,浇不灭熄不明,骚动到发痒,痒到他忘却自己的墨守成规和过往斟酌的种种。

他只好无奈笑了笑,“对不起!”他可悲到连一个吻都送不出,可他只剩下这些了。

杨桉看着凑进了的眼睛,才发现他的眼睛一只是狭长的锋利,另一只的凌冽在眼睑收尾处被圆润弧线消减了,变成了潜藏的温柔。

这一抹温柔,慢慢倾身磕在她的肩上,“你好好去看耳朵,即使恢复不到从前,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不说就没人知道。有什么事找陈时他们,我会告诉他们,还有以后……”

“我知道的,这不算什么的,我可是经历过生死的人……”是我们一起。

谢树不顾所有抱紧了她,疯狂嗅着杨桉身上的味道,很神奇,刚刚还在躁动的欲念和妄想,在她身上慢慢化为平静。

杨桉抬起双手,停顿了一下,还是给了一个完整的拥抱,合抱着谢树的腰,带着微弱的鼻音笑着说:“你以后要好好的!嗯?要好好地照顾自己,好吗?”

……

同时,我也会答应自己,我也会好好的。

因为我还想再见到你。

“杨桉!再见了!”

谢树听见她话语,好想时间就停在这一刻,停在他们认识的每一分每一秒里,他哽咽着轻轻地喊她,双手却抱的更紧了。

没有想象中撕心裂肺的告别,反倒是想两个老朋友一样,安安静静。

“不管在那个国度,都要一生顺遂的,好吗?”杨桉察觉头顶的话落下来,被谢树的脑袋接住了,她会心一笑,替他摘了,对着可能再也见不到的人,也是18岁这一年遇见到此生都无可比拟的人,倾诉衷心祝愿。

生活会破碎了的梦想,总要找些东西还回来。医院那晚他没能听见的祈祷,现在亲口说给他听,也算是生日愿望的最完美的实现方式。

沉默了很久。

“嗯。”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