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里实在不适合说话，风间华控制182拉着倾奇者，进了往生堂的员工宿舍。

往生堂的院落还是百年前的布局，房间内的陈设却大不相同；百年的时间足够诞生新的装修风格，不知道是哪一任堂主修葺房屋，在这里留下了时代的剪影。

风间华找到钥匙对应的房屋，拉着倾奇者在桌边坐下。少年刚一坐下就站起来，把转身就跑的小孩拉住，“给我注意休息。”

倾奇者拉着他询问：“情况怎样？”

“基本没什么问题。”风间华用晶尘和他对话，“182身上的能量很充足。”

少年颔首，打量着面前的小孩。

“人偶182被我交易给他人后，经历过仙法改造。”风间华主动介绍他，“我不能像控制其他晶体那样控制他，好在博士似乎和我一样。”

倾奇者若有所思，“也就是说，你现在是操控他，而不是将意识转移过去？”

“对。182已经不算是我的躯体了。”

“但他似乎维持着和你的联系？”

“很微弱的联系。他要保持晶体特性，必然要与我关联。‘死去’的晶尘不具备自我修复的能力，更不可能承担得起往生堂的工作。”

讲解着，风间华不由得叹息：“可惜，也是这点微弱的联系，让他通过我，间接遭受了黑棺的波及。”

控制这具身体的时候，风间华发现他体内有许多能量阻断熔毁的痕迹——正是能量被黑棺强行夺走的证据。

“我不在的这一百多年里，恐怕他一直在逐渐损坏，愈演愈烈。直到不久前到达极限，他不知用了多久才定位到我的存在，又因优先维持自身存活，调用了我的能量。”

在风间华修复他之前，人偶的基本结构已经不完整了。他出了故障，无法自己获取元素力；后来调用了能量，又由于失去了如何展开自我修复的知识，无从下手。即使现在，因着风间华力量有限，他仍有几处蒙皮未彻底修复。

晶体质感的半透明的皮肤下，人偶关节清晰可见。基本结构出自博士之手，上面若隐若现的符箓，则是后来仙家术法改造的成果。

风间华摸摸胸口，“没力气修复倒也正好，这具身体的所有权现在归属于往生堂，半透明的‘外壳’更方便普通人检修。反正强度是一样的。”

他再次简单交代自己目前的状态：无论是小鸟、还是人偶，双方都情况良好。

倾奇者看着半透明的胸腔，脸色不知不觉地稍沉。对他而言，风间人偶象征着一段糟糕的过去。而风间华这个最大的受害者，反倒对此全然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想什么呢？这样阴沉着脸。多笑一笑嘛，不要浪费你的美貌啊！”

倾奇者按住自己锁骨上侧来回拂动的一小团羽毛，手指捏着他的脑袋揉搓，“劝你说话之前先过一遍脑子。美貌？”

“嗯……帅气。多用用你这张帅脸嘛！”

“我拒绝。”倾奇者把小鸟拎到面前，忽然不自觉地皱眉，“你的意识不在这具身体里？”

“哪有，我当然在。”风间华的语气有些心虚。

“如果在这具身体里，被我按住的时候，你就该闭嘴了。”

“我真的——”

倾奇者驱使元素力，拍了拍自己的领口。衣领上闪烁的晶尘顿时一阵嗡鸣。

“在啊啊啊啊……”

惨叫声中，少年扶着额头，闭上眼睛，“果然……”

他穿的这件衣服是风间华亲手做的，在关节、衣角等处织缀了许多晶尘，其特殊的共鸣结构可供风间华储存意识。方便倾奇者带着他走，也方便他和倾奇者说话。

这种破碎的形态能耗很低，但作为晶尘存在，却会让风间华的稳定性进一步恶化。

“又有事瞒着我。”倾奇者声音变冷，“你根本没恢复吧？”

骤然的沉默让空气凝固起来。良久，风间华苦笑一声，“果然瞒不过你。不过别担心，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不要紧，还必须瞒着我？”倾奇者双腿交叠、抱着胳膊坐在一边，挑眉反问，“是不是相处久了，觉得我很好骗？”

“是怕你着急。”心中闪过倾奇者思虑过度的模样，风间华犹豫：要不要把真相告诉他？

要不，只说一半？

“182从我这里带走的能量很多，足够我将这一人一鸟修复大半。但我需要进一步检查，你别担心，等检查结束，收回这些力量，我就可以回到小鸟的身体里。”

“做和黑棺有关的检查，力量用来防备多托雷？”

“……是。”果然没瞒住。

倾奇者看起来放松了一点，“检查结果如何？”

“还在确认……基本可以确定，是黑棺的能量汲取又强化了一个层级。也算是因祸得福——我作为本体受到的束缚始终很强，从182可以看出，多托雷又有新的动作。”

182的遭遇简单明了：原来的损耗速度比自我修复慢，但这回他不只被风间华间接影响，自己也在一定程度上被捕捉，然后，就过载损毁了。

麻烦的是博士。

风间华面露迷茫，他操纵182按住胸口，意识一瞬间恍如被带回黑棺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