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娘子方才就看到梁琪拿了样浅口木盒,里面还有一条一条的象牙白。
包装如此精致,她还当是首饰一类的贵重物件,此刻一瞧,竟不是。
“这是何物?”
“干嗦饼。”
香娘子都惊呆了,这么精致的玩意儿,你说是家家户户灶台上的嗦饼?
“即是嗦饼,为何上面有字,还装在这样好看的木盒里?”
梁琪略微解释了一下这嗦饼的用处和售卖对象:“这嗦饼现在叫喜面,在我家中便可买到,只因我家中巷子深,怕等不来生意,所以只能放香娘这赚吆喝。”
香娘明白了,只是仍诧异于这喜面的精致,忍不住赞叹道:“这可太有巧思了。”
梁琪从荷包里掏出钱:“现钱说好每日是二十文,现在我又加了一样物件,这钱涨到三十文如何?”
香娘子却摆摆手:“不用,方才你提醒我做乳茶,我正不知道如何谢你,现下正好抵了。”
梁琪不太好意思:“这怎么行?”
“这有什么,这东西摆在这儿又不碍事,顺嘴就荐给客人了。”香娘子还说,“还有那日来的采荷小娘子,也是你荐来的吧?那可是个大主顾,足足买了二十万香饮子。”
梁琪记得,她当上铛头儿请全厨司的人喝饮子,自己虽然有事没来,却把钱都给了采荷,说若是顺路,就买州桥上香娘子家的饮子。
也算照顾生意了。
她笑说:“日后有机会,再与娘子介绍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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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一日,姚木匠的徒弟来送木盒了。
梁琪也终于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独苗”,姚木匠的单传徒弟。
听说,姚木匠一辈子没有娶妻生子,原本不打算把手艺传下来的,有一年生病,几乎要病死家中,还是隔壁的大娘知道了,花钱请来郎中,又一日日地照顾着,才算把姚木匠从死神那里抢回来。
可惜好人没好报,一场大火夺了大娘的命,只剩下孤苦无依的儿子。
姚木匠便把大娘的儿子收为关门弟子,倾囊传授了一身的手艺。
这棵独苗也算孝顺,虽然人木讷了点,却是个实诚人。
姚木匠让他来送货,他一人拉了一大车,累的满头是汗都不肯歇一歇,又帮梁琪把木盒卸到院子中,码得整整齐齐。
等梁琪在屋里晾好茶,等他来喝时,小伙子已经默不作声地拉着车子走了。
弄的她怪不好意思。
梁琪数了数这批送来的木盒,足足有一百只,如今生意刚起步,暂时是够用了,等快用完时再去姚木匠那预定。
接着便正式开始干活了。
第一步,运来的木盒要先擦拭,免得上面有灰尘——她可是个极为良心的商家,绝对保证食品卫生;
第二步,把干燥好的面条逐一放进木盒中,分门别类地放好,婚庆类放摞一排,寿辰类的摞一排,科举中地的摞一排,悼词类的再摞一排……
第三步,买来干净的油纸裁成木盒大小,盖在面条上面。
最后一步,把所有盛有面条的木盒搬进东屋,东屋干燥,不至于在潮湿的夏季让面条发霉。
如此,虽有的步骤便都完成了,就等客人上门。
梁琪在家一连等了两日,登门的客人倒是有,只是稀稀拉拉,统共也就三五个。
客人见到那带字的面条倒是挺惊喜,评价也很不错,可就是来的客人太少。
问题归结于:宣传不到位。
新物件打开局面的确不容易,不像羊肉卷,十分玄妙地火起来了,这面条不比羊肉卷差,差的就是一阵东风。
梁琪在家坐不住了,跑到州桥上去看。
香娘子摊子上的生意依旧不错,也很热情地给食客推荐干嗦饼。
客人当个稀罕物去看,发出一片啧啧称奇声,一问价格,却又还给香娘,嬉笑着说等家中办喜宴时一定买。
一盒干嗦饼的价格是八十文,梁琪定的价,实话实说,有些贵,但她就是要卖得贵一些,精品的东西,价格上不去,就算不上精品。
她登上桥头,在香娘子的摊子旁坐下,思索对策。
这干嗦饼和羊肉卷不一样,羊肉卷削得再薄,也没增加附加价值,只比羊肉卖得贵一星半点,但这干嗦饼就不一样了。
在桥头上买饮子喝的必定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在这里再怎么宣传,人家顶多瞧个稀罕,也不会花八十文买碗嗦饼啊。
只有让富人看到,才有卖头儿。
梁琪平时能接触到的富人,也只有李府的李夫人和于少夫人,似乎也没什么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