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头小手捂住嘴，呜呜囔囔的声音从手缝里传来，模糊不清但也能听出信誓旦旦的意思：“其实我也不相信说书先生讲的，我长这么大了，山匪就没来杀我，而且煞风虎书里的山匪都是好人，你放心吧赵大王，我们江湖混的最讲情义！我肯定不说。”

谢萋笑道：“我也不会说的，赵大王。”她拉过虎头的手，将他手用帕子也擦干净，只是过了时候，不似谢萋刚用时那么温热。

两人出了张家院子，虎头还站在院门前喊道：“再见，赵大王……不，赵哥哥，再见，谢姐姐，虽然你抓石子老输，很无聊，但我还是愿意和你玩的。”

张嫂子笑着将门合上，谢萋与赵祁在月光下缓缓归家。

谢萋突然问道：“赵祁，你今天去哪了？我今天去了九婆的摊子，她说今天她没见过你。”她决定再给赵祁一次机会。

不要骗我，赵祁。

赵祁转头望她，她的侧脸在月光照射下，如玉石般洁白柔润，透着安宁静谧的气息，像山间无人在意处，默默俯瞰世间众生的女神像。

赵祁平静的嗓音在巷子中响起，他缓缓道：“我今天其实还上了山一趟，我是山匪头子，”谢萋心中失望，右手握成了个拳，真把我当虎头那样骗呢，只听他继续道：“不敢和你说，担心你会怕我，可你问了，我也不会瞒你。”

“我说过，我绝不骗你的。”

谢萋点点头，勾起了冷冷的笑，道：“我相信你啊，赵祁。”

回到家中，赵祁把之前配的药都丢了，将从白术那新配的药倒入药罐中，加水煎药，又给谢萋烧了两大锅热水，她爱干净，这两大锅水够给她洗澡的了。

谢萋在旁仔细看着，突然道：“赵祁，以后煎药烧水这些事就我来吧。”

赵祁皱眉道：“为什么？不说了轮不着你动手。”

谢萋道：“我不能一直依赖你，像今天你走了一天，我就什么也干不了。”

赵祁突然又想起来了今夜在张家饭桌上，谢萋那句小声的“一天不见，我发现我有点想你。”

灶膛中燃烧的柴火噼啪，药罐中煎煮的药冒出气泡，顶开罐盖从周边溢出，发出器皿撞击的清脆声，赵祁嗓子发紧，心跳得极快，哑着嗓子道：“你今天说有点想我了，是什么意思。”

他开玩笑似地口气，试探道：“你不会喜欢我吧？”

谢萋垂下眼，冷淡却残酷的声音传来。

“你在的时候，你替我做很多事情，你不在，没人帮我煎药，烧水，想你就是想你帮我干活的意思。”

“我当然不喜欢你啦，一点都不。”

屋外不知何时起刮起了大风，树的枝条在半空中被抽打得狂舞，零落的树影渗透进屋内，落在两人身上如斑驳的黑色星晨，双方都看不清对方的神色，药罐突然发出一声很大的尖锐声，是水汽太盛，将药罐盖直接冲开落地，裂成了几瓣。

赵祁转身，手隔着张帕子张牙舞爪地抓起药罐，道：“都忘了你的药啦！”望着地上碎成几瓣的药罐瓦片，赵祁叹了口气：“怎么就碎了，不过缝缝补补还能用。”他将罐中的药倒入碗中，想起件好玩的事，对谢萋眨眼道。

“怎么会一点都不。”他点了点自己的鼻子，骄傲道：“至少你喜欢我的鼻子，做不得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