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其被摁在茶几上,咬牙忍着要发出的痛呼。脸上火辣辣的疼,头发被人从后面拽着,逼迫她抬起头望着易安的方向。
少女惨白的脸蛋泼上一层红,随即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唇角磨破沾血,刺得易安心窝锐痛。
煞气褪去,他从地上站起来,不去看赵其的方向。
梁子一拳挥上来,易安踉跄几步站定,没有还手,只盯着在地上缓解喘息的人。
“滕立,我们之间的恩怨别扯上外人,你的目标是我,你放了她,我随你处置。”
外人?
赵其呼吸停滞,忘记疼痛。
滕立狼狈着面容挪到赵其身边,一把将人夺过箍在怀里,擦一把眉下和嘴角混合的血液,冷笑着:“你?你的骨头太硬,打你没感觉。”
赵其在滕立怀中疯狂挣扎着,用手肘撞,用头砸,咬他捏着自己脸的手,被他碰到身体的每一寸都觉得异常恶心。
滕立被碰到伤口处怒气上涌,粗暴掰过赵其的脸,刀尖瞬间逼近,她连闭上眼的时间都来不及。
“再动,我就挖了你的眼,和我一样,知道吗?”
“滕立!”
易安下意识要冲过去,梁子挥动棒球棒横在身前挡住去路,冰凉坚硬的触感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滕立满脸是血,灰白盲眼在鲜血映衬下更无生机,另一只眼早已暴露被激怒后的失控,刀尖指着赵其红肿的脸,颤抖的手随时可能划出一道血痕来。
“从现在开始,一下都别动,听见了吗?不然我就让她尝尝我当初的滋味。”
易安紧抿着唇,当真一动不动,目光只聚焦在赵其身上,内疚是条小蛇爬到心脏缠绕,眼底的光却只有柔软的安抚。
赵其早已一滴泪也没有,涣散的眼终于有了点焦急的目光,她朝着易安摇着头。
“不要…”
一棒挥下,重重落在少年笔挺的背部,沉闷的声音光听就知道有多用力。
那一瞬间视线被密密麻麻的黑点侵略,腥甜气息从喉间上涌,片状扩散的钝痛蔓延全身。
易安没有动。
赵其剧烈喘息着,一直强忍的泪水顷刻间迸发。
“停下来…停下……”
梁子打得不爽,一棒又一棒挥过去,又快又急,不给人喘息机会。易安低着头,额发挡住他的眼睛,痛苦只暴露在紧绷的拳头上。
一边的阿岩冲上来一脚踹到易安腹部上,企图报刚才挨了一脚的仇,少年终于疼得弯下腰来,还不够对面人爽的,人又直直站了起来。
赵其被一声声闷响折磨得要疯掉,该有多疼该有多疼?!她的自尊被敲的七零八落,祈求地抓着滕立的衣角:“别打了…我求求你…你打我还是杀我……求你停下……”
滕立转来看着满脸泪的赵其,怔怔得像失了神,突然诡异地一笑,伸手来替她抹了把泪水。
“安啊……你招惹的一个两个,怎么都愿意为了你去死啊?”
闻声,易安终于抬头来,眼中写满恐慌。
梁子和阿岩打得正爽,回头看滕立,二人相视一眼,脸色都微变了些——滕立貌似有些失控了。
没等人反应,滕立起身向易安走过来,掏出手机来在他面前捣鼓着什么:“有个事都忘了,我给你看个东西……”
手指飞快划动,一次次找空,越来越没耐心,胸膛起伏越来越剧烈,滕立又颤抖起来:“妈的,怎么找不到了……”
阿岩似乎意识到什么,脸色突变,刚要上来阻止滕立,滕立却突然躁狂起来,举起手机,猛然砸在易安头上,圆钝的手机角在怒气趋势下锋利如刃,地毯染上血色抛物线。
剧烈的疼痛总是迟缓的,易安只觉温热液体从麻木的额角滑下,浸透睫毛一颗颗砸向地面,慢慢一只眼的视线内红彤彤一片。
“你跑什么?!你跑什么?啊?!你搞残老子就跑,害得老子到处找你,害得老子在学校无聊得很,想你想得很你知道吗?”
滕立一脚一脚地踹在易安身上,后者踉跄几步又马上站好,唇角丝丝缕缕冒出鲜血来,和着额角流出的一起从下巴垂落,一滴一滴砸在滕立的球鞋上。
“别打了……别打了……”
“别打了!”
赵其苦苦哀求,恐慌已使她流不出泪来,她前冲着想要阻止这场暴力,每次都被铁链拽得摔在地上。
血,血还在流,易安脸上完好处越来越少,脚踹在身上的声音,拳头砸在身上的声音,易安竭力吞咽下的痛苦的声音,血从伤口处流出的声音……此刻都无限放大刺激着赵其所有的感官,这些声音交织穿透她的耳膜,折磨她的神经,强烈的诉求顷刻尖锐化冲破她的胸膛。
停下来,停下来。
可她太弱小,连起码的挣脱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在乎的人为了自己不断地受伤不能还手半分。
易安挺直的脊梁简直要刺穿赵其的心脏,她只觉呼吸不畅,炽热充盈大脑,视线内望见被扔在一旁的匕首。
“停下来……别打了……”
滕立再次举起手机,倾斜一角对准易安的头,眼见又要砸下。
“停下!!!”
凄厉叫喊响彻整个灰蒙蒙的冬天,少女汩汩流淌的血河是这冬天绽放的最艳丽的红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