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钦一个激灵,立马堵住耳朵:“太吵了!关掉!”
时渝又“哒”地一下关了播放机,女声深情独唱戛然而止。两人对视,时渝默默地将收音机放了回去。
谌钦问:“你无聊吗?”
时渝不回答,合上柜门。
于是谌钦认命了,关了光脑,坐起身来。
事实上自从他被抓走一次后,时渝的态度就有点说不上来的奇怪。
但谌钦一向不想管太多:管太多意味着要交心,要互相深入对方的精神世界,而现在还顶这个假身份的自己,实在做不了这种事。
他正想着说点什么活络下气氛,时渝又道:“有个问题想问你。”
谌钦:“什么?”
时渝问:“佣兵会杀戮么?”
他顺势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这种杀。”
谌钦在心里滚了遍:想来他和时渝说过要自己挣钱,而身体弱小的小机器人还干不来这个。
他答道:“哪有那么多人要杀?又不是杀手。如果异化体依然算人的话,倒是比较频繁。”
“你怕杀戮么?”时渝问。
“你说让异化体解脱?”谌钦道,“不怕。”
“谭远呢?”时渝说,“我看他不太接触这个。”
确实是这样。谭远在和谌钦的组队里,一般是谌钦动手,谭远负责后勤。
原因无他,擅长什么负责什么,谭远为人虽然轻佻活泼,却不太习惯杀戮。
谌钦没想到时渝这么快就看出来了,斟酌了下,答道:“他不太愿意做这个。个人原因吧。”
“个人原因?”时渝问,“怎么说?”
谌钦道:“我举个例子。你说自己是从母星里跃迁很多次才出来的,很辛苦很心累,那再回去跃迁一次,你是不是也不愿意?”
时渝懂了,无言以对。
谌钦一看他表情就明白答案,说:“所以谭远也是这样。佣兵又不反人类,只要不是迫不得已,也不会逼着队员做不想做的事。”
正巧酒店的双人餐送进来,两人便停止了闲聊。
侍应生推着餐车进来时,谌钦很明显地看到了上面摆着的儿童挂件。时渝对此相当习惯,只扫了一眼,就淡定地捡起挂件,甩到一边。
谌钦看在眼里,不由得将脸偏进枕头里,憋着气小声笑了两回,这才从床上起身。
两天后,三人在传送机场会合。
开日之下,舰艇都被渡了霞光。犹如莫比乌斯的北天极尽收眼底,坐在窗边,能看到大片大片的银白色冰原。
陆行机甲没法一起带走,谌钦请人将它停在机场边,订了个长期的空位。
几人过了安检流程后,找位置坐下。
他们订的是个隔间。如同北天极当年的雅座一样,这里也映着熠熠生辉的星宿图,舷窗外的霞光沾染到莹蓝色星宿,犹如一幅光彩溢目的画,美不胜收。
谭远无聊地翻着注意事项手册:“队长,等会到了太微,要去找谁?”
谌钦左手刷着光脑,分机被一根红线串起,随意地缠在了谌钦的手腕上。
他随口说:“就他俩。向泉或者智恒,谁在就找谁。”
“谁?”时渝茫然道。
那本手册被谭远拍回了桌边,他一手揽过时渝的肩膀:“未婚夫表弟,你林阔传记也看好几天了,怎么还是谁都不认识?”
时渝闻言微微一僵。
谭远又说:“林阔是白银三将,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是三,不是二或一?”
向泉、智恒、林阔从左到右,便是白银中队的一二三将,仿佛报数,十分好记,因此叫民众记了很多年。
三人在战场上私交甚笃,只是从前线回来后,一二将便拒绝了核心区的邀请,决定来太微一展宏图,实现自己的公义理想和抱负。
两人志同道合、嫉恶如仇,平时就喜欢路见不平,是一对相当契合的搭档。
也许是受到了他们的影响,和紫微不同,在双垣主的共同管辖下,太微相当注重法治和秩序,那边的人也非常敬仰垣主。
甚至“启明双星”的称号,就是来夸赞他们用的。
“而我们队长呢,蹭了三将的亲戚这层光,所以现在一二将还会稍微关照下他,”谭远吹嘘道,“垣主出马,什么事都能解决。”
时渝听他说完,乖巧地问:“注重规定和秩序的垣主,会给你们搭关系么?”
谌钦和谭远诡异地沉默了。
谭远干笑着,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背:“说什么呢,朋友之间,怎么不行?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