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无他，以人类的血肉之躯，再强的人，也不可能顶得住一艘军舰的威力。

但白银三将做到了。

轻剑落在他的手上，就像是神兵遇到了最合适的剑士——林阔粉碎起“兵”来易如反掌，一个人守住了整条一线。

傅明舟道：“我被星质操控，而因为你拿着它，在同源的保护下，你也不会被我变成‘兵’。所以，林哥，我请求你一件事。”

林阔撤下手，露出一双动摇至极的眼睛。

“什么？”他勉力问。

傅明舟：“‘兵王’只有你才能斩杀，也只有你才能用这把剑斩杀。我清醒不了多久了，你拿着这把剑，在这里杀了我。这样，无论是社会地位，还是手握星质的林要员，都不可能再动得了你。”

“你拿着我调查到的这段记忆，去领导部，去找你每一个能找到的人。告诉他们这血海深仇的源头是谁，用这把剑，用和星质同源的剑断了林要员的后路，为这些人报仇——”

林阔：“……你要我杀了你？”

傅明舟道：“是。林哥……不，林少将。在这里杀了我。”

林阔想弯身去捡他的剑，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手。

断腕传来难以忍耐的剧烈疼痛，林阔终于彻底崩溃了：“我不想杀，我什么都不想杀，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要去死啊？？！我杀了这么多同胞，断了我和陆琛的友谊，向泉和智恒出事了，小欣去世了，我连最后一眼都看不到！现在又要把你杀了，然后用杀了你的事迹去换战功！为什么啊？林岳涛用我去换的东西制造了灾难，然后我冒着危险去用那东西来平灾，我还什么都不知道，我是在赎罪还是做什么啊？？！我们一直以来都在做什么啊？？”

“……”

林阔痛苦地抱着头：“……我不想……我不想杀你。我不想再杀任何一个人了。”

傅明舟却道：“不是的，林少将，‘兵’已经不是人了。我想解脱。我请求你，让我解脱，然后送我下去见小欣。”

林阔急促地呼吸着。

此刻他终于稍微明白了陆琛的心情。变成一个不为人理解的疯子，比接受现实的痛苦要舒坦很多。

林阔再站起来时，手里的剑甚至握不住。

他流了很多眼泪，看上去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可是没有一个人开口，无论是昏死在他身后的部下，还是眼前已经不像人类的妹夫。

“别担心。”

傅明舟突然开口，“我还没研究透你的剑，就变成了兵王。但无论如何，林少将，它和星质不一样。”

林阔冷笑道：“事到如今，这重要吗？”

傅明舟沉默了。

林阔抬起它，剑身倒映着自己布满泪痕的脸。

旋即剑尖一转，星官引发的雷电之势调转方向，如游龙般直指着傅明舟。

白银三将迅即出剑！

傅明舟周身青蓝血液犹如烈焰一般熊熊燃烧起来，三十三星官轻剑电闪雷鸣，与兵王烈焰一冷一热，在狭小的地道里，两股无穷的威力剧烈碰撞，形成对冲之势，随即爆发出一阵山崩地坼的巨响！

“……下去后，”林阔颤声道，“也替我和小欣……问好。”

兵王的血从额头上流下来。

这一次却不是青色的，而是属于人类的血色。

兵王笑了。

“好。”他道，“我答应你。”

轻剑之势带着仿佛能粉碎整个北天极的威力，三十三星官席卷着磅礴的气流，在飞沙走石中，贯穿了人面蛛的头颅！

地道塌陷、露出天空的那一瞬间，北天极的第一场雪也终于下了起来。

雪花轻轻地落下来，逐渐掩盖了地面上的血痕。

永不停歇的冬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