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声音也如惊雷炸响,落在林阔耳边,和之前先前听过的声音没有任何不同。
林阔挣扎不动了,终于静默下来。
像是觉察到他不会再次喊叫出声,“时渝”才逐渐移开覆在他嘴唇上的手掌。
“时渝”原先一身湿淋淋,沾满了营养液,那些液体在极短的时间内蒸发干净。
他直起身,语调稍显烦躁:“我好不容易休假,你能别坏事吗?”
休假?坏事?
林阔没明白,却也识相地闭了嘴。背后的伤在这一番折腾后更痛了,他脊背僵硬,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然而对方像是装了透视眼,笔直地看过来:“怎么?我刚刚伤到你哪里了?”
林阔摇摇头,“时渝”就道:“动静这么大,就别勉强了吧。你转过去,我看一眼。”
……他动静很大吗?
林阔蜷缩的手指微微一松。
还没做出过多推拒的动作,“时渝”就宛如对待一块煎饼,把他整个翻了个面,一整套动作流畅且自然。
林阔:“……”
他认命了,配合地脱下外衣,露出伤痕交加的脊背。
“看完了,不是我打的。”“时渝”只简单瞄了一眼,就在他身后道,“既然这样,就和我没关系,你转回去吧。”
林阔对新府王都的一切都不甚了解。
因此,这和时渝犹如双生子的人说的话,即使既温柔又漠视,他也只是默默转回身,把外衣复又披上,没再说一句话。
“时渝”见他穿好,才问:“你叫什么?对了,你知道小胡去哪了吗?”
林阔:“小胡?”
“时渝”解释:“我的随从。休假跑就跑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他又顿了顿,这才对林阔产生了一点兴趣:“你不认识小胡,新来的?哦,不对,我猜一下……”
在只言片语间,林阔明白了。
“小胡”大概就是刚才和时渝谈话时,给他们端茶倒水的青年。
“你是林阔吧?”“时渝”猜到了,用和时渝一模一样的俏皮口吻询问:“我叫时渝。你是我的未婚妻吗?”
“……”
“时渝”困惑道:“怎么不说话。我看起来很奇怪?”
房间之下的狭小空间既不闷热、也不寒冷,保持着让人体感到舒适的温度。
可林阔依然感觉从脚踝处缓慢攀升起一丝刺骨的寒意。
他用着就像是见到鬼似的目光看着“时渝”,只因长久的战斗和涉历经验在身上,让他知道现在应该保持镇定。
长相相同、性格也相似的双生子,在北天极并不罕见。但双生子再如何相似,归根结底都是两个人。
而这两个“时渝”,用着一模一样的语气、一模一样的话语、一模一样的表情,甚至连这句话的断句都一样。
好像刚才的对话被录了下来,又重新播放似的。
死一般的静寂里,林阔缓慢憋出一句:“没有,我确实是林阔。我……有伤,不舒服,不好意思。”
无论林阔感觉这人多诡异,都不能亲口说出来。
说出来就等于捅破了一个秘密,现在的林阔,还不能承担知晓秘密的代价。
林岳涛来新府王都,说是外交,实则讨好。这国家比北天极小很多,人口也少很多,但手握着领导部完全不明白的技术,万一闹掰了开战,北天极未必能讨到好。
他们又基本算是只身前来,能和和美美谈完回国是最好,若是不能,在别人的主场上,很大可能有去无回。
如果不是林岳涛垂涎某样东西,他也绝不可能这样冒险。
所以身后全无靠山背景的林阔,更不能显露出一丝一毫的不自然。
“时渝”看着他的脸色几次发白,又将视线落到他腰间的轻剑上:“伤这么重,你自己玩剑玩伤的?”
林阔摇头:“训练留下的。”
见“时渝”几次对着自己的剑欲言又止,忽略了刚才的不正常,林阔也勉强把紧张的心情压了回去。
他故作轻松地问:“怎么?你想我给你表演一下?”
“时渝”笑了:“你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
“时渝”平时表情起伏不大,目光又有些无机质。
这一笑便显得格外地有春风化雨、雨过天晴的感觉。
林阔像被灼到似的,视线缓慢地移开。
“算了,”“时渝”说,“你不会用剑吧?这剑看着就不是给你用的。又带着伤,还是别做什么多余的事。”
林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