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昏暗的地下,两颗眼珠如宝石般璀璨。
林阔懵了:“为什么送我?”
自从母亲去世后,林阔再也没有收到过真正意义上的礼物。
他面对着这一对漂亮珠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应对,只讪讪道:“没有人用眼珠铸剑的,你拿回去吧。”
“时渝”啧了下。
虽然看不见,但精准地把它放进了林阔的手心,又把他的手指合上:“让你拿就拿。”
林阔对这种强势的类型完全没辙,只好把它握进手心里,自己都觉得放不开。
犹豫挣扎几番,最终还是决定搬出林岳涛:“我父亲不会答应我收别人的礼物,你还是……”
“时渝”耳尖微微一动,竖起一根手指,“嘘”了声。
林阔立刻噤声。
他原先以为是上面的时渝找医生回来,可地上与地下都安静极了,一丝动静都没有。
林阔紧张得一双绿眼睛一直往时渝那边看。
可惜对方没了眼睛,便也不能接收到这番眼神暗示。
“时渝”倒是表情放松,让他安静后,就一直闭着眼面朝这边,唇角还微微笑着。
“……”林阔回过神,无语又郁闷,“你有病啊?干嘛突然骗人?”
那厢的“时渝”终于笑了出来,揶揄道:“这不是看你一直板着脸,逗一下看看。”
“时渝”说得轻松,林阔却觉得有种难以言喻的憋闷。
他闷闷转过头,姑且是把眼珠收了,并不指望它真的能有什么作用:“总之,那我就先回去了。”
“时渝”突然在身后道:“林阔。”
林阔:“?”
“时渝”像是第一次和人这么说话,用逐字逐句在脑海里斟酌了一遍的架势,才轻声说:“虽然我说让你换剑,但意思是剑不适合你,不是你不适合用剑。我看得出来你很擅长,只是武器目前还不适合,一旦用了自己趁手的兵器,就会用得很好。”
“……”对着这一段真诚的剖析,林阔看不到他的神情,也不知道该发表什么感想:“谢谢。我自己也知道。”
“时渝”却道:“是吗?你知道就好。你那表情,像从来没人和你这么说过一样。”
林阔:“……”不是没眼睛了吗?怎么还能看到表情?
他只是腹诽,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谈话告一段落,头顶上倏然传来一段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有人在地面上不断寻找什么似的。
林阔倏地回头,意识到刚才那一阵噤声可能不是玩笑。
正想询问,后颈却被人不轻不重地一击,在下一瞬就失去了知觉。
……
再醒来时,眼前就变成了熟悉的北天极舰艇医疗仓。
“醒了醒了!”
值班的护士惊喜地呼唤水部要员的名字,他的背伤被处理过了,打了止痛针,一时间除了浑身僵硬,毫无其他感觉。
林阔从病床上飞扑起身,茫然地四处环顾,直到林岳涛推开门进来。
“睡这么久了,睡够了没?”
林岳涛看上去精神焕发,因此说话语气也柔和了很多。
林阔迷茫地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林岳涛:“你昏倒在王子的房间,还发着高烧。烧傻了吧?已经一星期过去了。有背伤怎么也不告诉爸爸?还一个人扛着。”
有外人在时,林岳涛最擅长的就是扮演父慈子孝,因此也做出会一派温柔款款、善解人意的模样。
林阔不管他,头疼地扶着额,好歹是将那阵疼痛捺过去,才发觉自己腰间空空。
“……我的剑呢?”
林岳涛笑了,值班的护士也跟着笑,朝他打趣:“小阔真的是个剑迷。”
笑完便给他指路,轻剑就躺在他的病床后面。
林阔下了床,把它捞到怀里,却无论如何也没找到另一样东西。
脱离了王都的区域后,他终于迟疑着开口:“你有看到两颗……玻璃珠吗?”
林岳涛:“没有。什么玻璃珠?”
“在王子的房间地下,有个机器人给我的,”林阔抱着剑,凭借着残存记忆比划着,“差不多这么大的两个,茶色的。”
护士和林岳涛对视一眼,林岳涛:“你没烧坏脑子吧?你当时就躺在房间里,哪来的什么地下?”
林阔不说话了。
显然婚事谈成,林岳涛心情格外地好,又瞥了一眼他的剑,开恩道:“说起来,王子还说呢,你也该上战场了,怎么还用这把剑?到时候回去了自己去一下领导部,找人换一把好用的吧。”
林阔求了父亲三年,没求来一次换剑的机会,也从来没想到这个机会其实能来得这么容易。
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和做梦似的,每个人说过的话都那么不真实。
“……不用了。”林阔紧紧地抱着它,“这把够了。我就要它。”
就算是做梦,他也未免梦得太好了。
林岳涛并不在意他是否真的愿意换,他只是随口一提,如果林阔不要,这事也就这么随意地翻了篇。
舰艇回到北天极也需要一段时间,伤好得差不多后,林阔抱着外用药和轻剑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