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谭远,谌钦自认为还算了解他。在没有直接的仇恨的情况下,他不会因为要去救阳守的命,就和时渝分道扬镳。
夕阳的光线拉得很长,为时渝的红眼睛镀上了一层浅淡的暖色。
不再像之前那样渗人了。
时渝沉默着,一直没回答。
谌钦也只是在没话找话,不是真心在问,眼看就要睡着,他突然开口:“其实我还瞒了你一件事。”
话音顿了顿,时渝问:“你认识白金女将闻天笙吗?”
谌钦:“!!”
谌钦瞬间清醒。他从床上一个翻身坐起,愕然道:“你知道她?”
白银三将的旧友很多,闻天笙算一个。
五年半前,中心宫殿的晚宴上,林阔和她见过一次,那也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多年过去,他始终没听到对方有什么消息,自然也就以为是在变故中失联或丧生了。
时渝嗯了下,毫无自觉地甩出一个重磅炸/弹:“她是那家伙手底下的人,也和我传过话。”
谌钦:“……啊?”
谌钦:“你的意思是,她是间谍?”
“不确定,”谈到这里,时渝显得有点挫败,“之前她会传一些核心区的消息出来,但现在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感觉出什么,已经有段时间没消息了。而且,核心区现在很混乱,不清楚具体什么情况。”
天笙和时渝是在紫微垣碰面的。
一见到他,即使当时是少年的外形,因为和“时渝”九成九的相似度,也仍然让她多留了一个心眼。
分机沟通的方式,能瞒着其他人,但瞒不过“时渝”。因此天笙另辟蹊径,选择了最传统的光脑交流。
谌钦怔了一瞬,看向他空落落的手腕:“你有光脑?”
时渝指了下自己的额角。
“连上就行,”时渝语气平常,“北天极在这方面技术确实不行。”
谌钦:“……”
谌钦想起了小机器人和“时渝”如出一辙的疑心,又问:“你怎么确定她就是天笙本人?万一是那家伙派来搞你的呢?现在假脸技术那么发达。”
时渝的神情一僵,登时变得有一些不自然。
谌钦闻出了猫腻,无言地用眼神催促他。
时渝脑后的开关嗡嗡两下,散了会热,才如常地答道:“她说,她是林阔曾经的好友。我问她怎么证明?她把光脑里你过去的一些照片发给了我。”
谌钦:“……”
谌钦不相信以机器人精密的计算能力,还需要使用这种量词:“一些是多少?”
时渝:“114张。”
谌钦:“………………”
三十秒后,阁楼客房里传来一声巨响。
“你传哪里了?!”
谌钦简直不能相信他有一百一十四张照片被时渝传进了他的脑袋里,羞耻和尴尬的情绪混合在一起,仿佛能让他头顶冒烟:“P的吧??我怎么不知道我被拍了一百一十四张???”
时渝被他揪着衣领,摇得东倒西歪,艰难回答:“我能分析出是不是合成照片……”
门外传来一声:“咕?”
看起来是朱玲奶奶听见动静,敲了门。谌钦朝外喊:“没事!我撞了一下!”说完又咬牙切齿,压低声音威胁他:“删了。”
时渝:“不。”
谌钦:“删了!”
时渝:“我以前以为你死的时候,就是看这个度日。”
谌钦:“……”
趁他动作一停,时渝乘机溜走,躲在宽敞的客房另一侧。谌钦僵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反问道:“不对吧?你和那家伙脑回路这么像,他不杀我,你想不到?”
“想得到,但不确定。”时渝谨慎回答,“毕竟也只有我……”
他声音卡了下。谌钦问:“只有你怎么?”
时渝从善如流地接:“只有我会风中凌乱、乱七八糟。”
……谌钦真是服了他连阴阳都要回敬的本事。
时渝:“打个商量,我们做个交换。”
谌钦警觉:“换什么?”
时渝摊开手,变戏法般的,他的手心里躺着一颗新的分机珠子。
一抹残阳如血,白色的珠子染了层漂亮的橙黄,一如当年他递给谌钦的眼珠。
“你不是想要?”时渝说,“看你盯了好久了。”
谌钦还真想要,只是不好意思开口说。毕竟当初是自己弄没了分机,总不好重新要一个,那脸皮也太厚了,他做不到。
时渝眼里的光芒细碎且闪亮。
他眨眨眼。
谌钦抿了下嘴唇,酝酿了半天,什么话也没酝酿出来,最后一把将讲小话机薅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