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有人在身旁保护自己,陪着自己,她已经知足了。
“秦将军,火候可以了。”
烤兔子的香气在树林的缝隙间飘荡,江采萍接连咽了好几下口水。
“娘娘别急,再烤一下。不心急才能吃上外酥里嫩的烤肉。”
秦双不紧不慢地转动着串着兔子的树枝。“多亏娘娘眼神好,否则我们今天又没有东西吃了。”
“是上天怜恤,给了我们这么一只肥兔。”
“娘娘”秦双烤兔子的手一顿,“哪有什么上天。您这些年祈求上天的时候,他回应您了吗?乱世中,我们只有自己。”
江采萍刚想接话,身后道路上刀剑相碰的声音打断了她。
秦双也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扔下手中的树枝,一把拉住江采萍就躲到了身旁的树林中。
透过枝叶的缝隙,只见一群土匪横在路中。
他们个个瘦的皮包骨头,衣服也破烂不堪,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拿着刀,有人拿着锈迹斑斑的大刀,还有人拿着缺了一半的斧头,光秃秃的杆子露在斧端。甚至,有些人拿着木棍和铁锹。
大概是走投无路的一群人,集结在一起占地为王吧。
秦双可不想用自己仅剩的一点资源去接济这群人,他想着,缩回了头。
但就在即将扭头的那一瞬间,他注意到了一个人——那个和土匪搏斗的人。
好眼熟,他想。
那身影在土匪群中穿梭,动作矫健敏捷。
秦双定睛一看,心中猛地一震,是高适!
他是左拾遗,是监察御史,更是当初在潼关交战的将军。
当初,潼关失守后,他回到长安。皇帝接见了身为败将的他,他建议皇上拿出皇宫仓库里的财物,广招人才,死守长安,在最后的时刻挡住安禄山的渔阳鞞鼓。
那天,他自告奋勇,愿意亲自率领百官子弟和招募的壮士守城,他慷慨地说:
“陛下,臣愿与长安城共存亡!”
但大臣们在经历了几番打击后,已经失去了抵抗安禄山的信心。他们不愿再挣扎,只怕自己成了这战争中的一座沙堆。
在诸多大臣的抗议下,玄宗没有采纳他的意见。
皇上南下的时候并没有带上高适,秦双也并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只见高适此时正身着一身粗布麻衣,在一群土匪的围攻中有些应接不暇。
就在秦双认出他的一瞬间,高适肩膀上被人劈了一斧,虽然他闪避及时,但也留下了一道伤口。
秦双看向了一旁蹲在地上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江采萍。
“娘娘,您稍微等微臣一下,千万不要出来,也不要乱跑。”他说完,没等江采萍回答,就冲向了那群土匪。
他如兔尾般飞了出去,杀入那一团乱麻中。
突然多了一个人,土匪们的攻势被打乱了。高适原本没认出这个穿着破烂,脸上全是泥的路人,但他知道这人是来救他的。
他忍着肩膀上的疼痛,与秦双并肩作战。两人默契十足,虽然人数上处于劣势,但凭借着高超的武艺和默契的配合,很快就将土匪们逼退。
等土匪们都散开后,他才有机会仔细看这位救命恩人的那张脸——
“秦双!”他惊讶地叫了出来。
“御史大人。”秦双向他行礼,“御史大人怎会在这里,又被土匪袭击?”
“我听闻皇帝南下,就骑马追上了他。本身,我已写好一篇《陈潼关败亡形势疏》要献给皇上,却不料皇上如今已成永王李璘的傀儡。我在疏奏中说‘南阳之军,鲁炅、何履光、赵国珍各皆持节,监军等数人更相用事,宁有是战’一句,皇帝问我南阳当时的监军是谁……”
那天,加急跑了一天一夜的高适捧着连夜写就的《陈潼关败亡形势疏》,跪在玄宗暂居的偏殿外。殿内传来永王李璘的咆哮:"父皇!这些监军都是儿臣精挑细选的干才,岂容他人污蔑!"
"依本王看,你是与安禄山暗通款曲,故意污蔑监军,动摇军心!来人!"
殿外涌入数十名禁军,将高适按倒在地。他抬头看向御座上的玄宗,却见皇帝目光呆滞,对眼前的一切恍若未闻。
"陛下..."高适还想再谏,却被永王一脚踹在胸口。
"拖下去!明日午时问斩!"
当那些士兵把他拖出营帐,高适逃了出来。
高适说到这里,秦双已经听懂了。
他的疏奏中,数落了监军争夺权利的乱象,认为是他们扰乱了军队的命令执行,导致了潼关的失守。
而那南阳的监军,好巧不巧,是永王李璘提拔上去的党羽。
“你是被李璘赶出来的?”
“是的,他给我判了罪,要判我死刑,皇帝竟没一点反抗的迹象。于是我就逃出来了,北上想投奔寿王。”
“我们也是往哪里去的,大人不如一起吧。”
“不知将军与何人同行?”
“梅妃娘娘。”
高适愣了一下。他想了很多可能的名字也没想到这个冷宫里的娘娘,这基本是不可能的搭配。
“梅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