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南数着手指:“所有弦乐器、打击乐器,钢琴……”
“或者——其他东西。”他盯着边虞:“你想要的,都可以教你。”
边虞看着他,忽而笑了一声,他示意白一南胳膊抬起,把几页纸抽出来,纸张边缘刚好勾起他夹克衫的拉链,霍然晃起来的,不仅仅是那颗拉链。
男孩子起身那刻,留下一句。
他道:“对你来说,我和别人不同?”擦肩得太迅速,无法让人摸清那到底是疑问还是肯定。
但白一南总觉得,当时他离爱情,就差一步。
17号,是边虞的学号,社团时常搞活动,那天的活动是一人上去表演一个节目,什么类型都可以,上一场是一双人搭配的相声,等到边虞上台,教室里余温没消,还七嘴八舌的。
男孩子刚来学校没多久,没意识到,自己其实小有名气,下面有气氛组烘托,一顿拍手嚎叫。
边虞性格可一点不乖,他低头挑了下琴弦,碎发搭下来,等观众们因那一音纷纷停下讨论时,他勾着笑,食指抵在嘴唇上,下一秒,一个漫不经心的流氓哨后:“唱得不好不要怪我。”
拖长的尾音配着手指轻拨而起的弦音,直接弹的是副歌部分,节奏激昂,稍改了一小部分。
有人短促的尖叫一声。
不仅仅是会弹吉他,边虞会的多了去了,重点在于他想不想,要不要。
满室静下来,他全然当作没有听众,全然听不出来是后学的粤语,唱得正宗,嗓音微微带着哑,又低低地缠上来不准人走,眉宇间是无意流露出的自在翩翩,宛若全部灯光都汇集在他身上一般。
那日,是个雨夜。
别人的第一个念头,那是首粤语歌。
而白一南缓缓落进脑海里的,男孩子唱到最后的几句——
曾经的画面飞速倒退,回转至今,恍惚之间,他已站在话筒前,人群的聊天声,激情变化的光束,周遭所有环境嘈杂,时迁用着醉醺醺地语气呼叫他,还不忘转过头炫耀,和其他人说,白一南唱歌如何如何好听。
其中有几分间杂的声音,不经意带着些好奇:“我一直以为时迁和白一南是一对来着。”
“不知道,反正人家正主又没承认过。”
说得很快,渐渐湮灭在一声盖一声的伴奏声中。
白一南远远望去,穿过人群,边虞坐在沙发上也在看他,眸色乌黑,连流转的灯光都留不住分毫,远比外面无边无垠的夜。
他攥了攥手掌里的麦克风。
其实……
他已经很久……
他兀自挣扎一会,不自觉眨了眼,脊背忽而直起来。
白一南没能想到,在多年以后,还能看见冲他浅笑的边虞,几乎是一闪而过,在过度氤氲的环境里,极像是幻觉一般。
此刻,不偏不倚,歌曲前奏刚好结束,他还是选了印象里独一无二的那首歌。
在暴雨季的某天,边虞和他道,我和别人是不同的。
现在想想,那怎么不是一句笃定的话。
那男孩的意思嚣张又恣意,你要是爱我,在你心里,要给我独一无二的对待。
他曾经唱过——
即使身边世事再毫无道理
与你永远亦连一起
……
“当我两个并无冒险的福气
见尽了云涌风起
还怎么舍得放下你。”
白一南想和边虞说,
我们曾经那么相爱,你要我怎么放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