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兔夜一郎。
他的出现没有引起惊呼,但教室原本的喧闹却像被无形的力量压低了音量,逐渐安静下来。即便没有刻意展现威严,他的存在本身就像一面无声的标志,提醒着所有人:规矩来了。
我稍微坐直了些,但很快又低下头,把注意力装模作样地放回笔记本上。和风纪委员正面对视?不,我可没这个胆子。
扣、扣、扣。
他的脚步声在教室里回荡,比走廊里听起来更加清晰,每一步都像经过精确计算,稳重而冷静。目光随着脚步移动,像扫描仪一般扫过教室的每一个角落,像是在寻找目标。
当他的视线停在某处时,我的心不由得一紧。第一个闪过脑海的名字是——古森。
古森,这家伙又干什么了?上次从我文具盒里偷走橡皮擦的事还没来得及算账,该不会是被风纪委员抓到什么更离谱的事吧?想着他可能即将被教训,我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但又有点替他捏了一把汗。
“希望别太严重。”我在心里替他小声祈祷。
但木兔夜一郎的脚步却朝我这边走近,近得让我心里发毛。
他的目光似乎正朝我这里投射过来,然后,他在我桌子旁停下了。
我愣住了。
咦?找我的?
木兔夜一郎靠近时,教室里的空气像被无形的手攥紧,变得沉闷压抑。他的影子投在我的桌面上,像是游戏里的危险警报灯,让心跳也莫名加速。
原本还零星的窃窃私语立刻消失,教室里只剩下窗缝间微弱的风声和翻书的轻响。我低头盯着笔记本上的乱涂乱画,手中的笔悬在半空中不敢再动,生怕引起什么不必要的注意。
抬头时,我的视线不小心与他的目光短暂交汇。
他比大多数高年级的学生还高,整洁的校服更衬得他身形挺拔,胸前那枚红色风纪臂章像一面无声的旗帜,昭示着某种权威。
他的头发服贴整齐,连浏海的弧度都像精心设计过的,而那双锐利的眼睛则像游戏里的高等级怪物技能,精准而致命,锁定目标后无处可逃。
“这周六去体育馆。”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教练要训练,顺便选人。”
他说得直接,但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话语像乱码一样卡在脑海里,让我只能愣愣地盯着他的嘴巴。直到几秒后,我的大脑才逐渐恢复解码功能,终于拼凑出完整的意义。
“你听明白了吗?”他又问了一句,眉头微皱,语气不带责备,却让压迫感更强。
“好。”我赶紧回答,语气比我想象中还要轻得多。
他微微点头,似乎对这个答复感到满意,但紧接着补充了一句:“还有,你们班的古森。”
提到古森,我心里顿时明白了些什么。他继续说:“我刚才看到他跟一群人在操场跑步。追过去太费力了。周六选人的事,麻烦你帮我转告他一声。”
听他这么说,我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古森大喊“杀!”然后飞奔而去的场景。不禁有些好笑,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他没再多说,转身离开,脚步一如既往地稳重而有节奏,像是经过精准计算的程式指令。即便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教室里的空气却仍然像被什么压住了一样,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低头看着笔记本上的随手涂鸦,线条像是被按下暂停键一般静止不动。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咚”从教室角落传来,像是谁的笔掉在地上。在寂静的教室里,这声音被无限放大,像一颗石子落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教室里逐渐恢复了声音。椅子的移动声、同学们低声的交谈,还有翻课本的窸窸窣窣,这些熟悉的声响再次充满了空间。
『执法者技能:短控,效果消失。』
我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准备继续假装在记笔记时,肩膀忽然被人轻轻碰了一下。
“嗨。”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我转头,看见一个短发女生站在旁边。她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红色的发夹尤为显眼。她低着头,眼神带着些许好奇。
“刚刚那个学长是谁啊?”她问,语气轻快。
“不是。”我摇了摇头,声音压得很低,“他是排球队的,可能是帮教练传话的,或者是……队长吧。”
“排球队啊……”她低声重复了一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站直身子拍了拍裙摆,准备离开。
“谢谢啦!”她走了几步,又忽然回头,补了一句。
我看着她回到自己的座位,目光重新落回到笔记本上。当低下头时,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用笔画出了什么。那些杂乱的线条交织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尖尖的、乱翘的,还有些过于眼熟。
一个黑色的鸡冠头。
我盯着这幅意外完成的作品看了几秒,笔尖还停在半空,似乎随时可以再补上一笔,但最终什么也没做。
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合上了笔记本,感觉脑海里有什么跟着那声叹息一起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