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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 7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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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死盯着对方二传手的手势,判断对方会往右侧传球。

“研磨,注意右边!”

话音刚落,球飞向后场,我却看见研磨没有动。

他愣了一下,目光呆呆地,脚步像被什么钉住了似的停在原地。对方攻手毫不费力地将球拍进空档,比分再度被拉开。

我咬了咬牙,匆匆瞥了研磨一眼,心底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不满,眉头瞬间蹙紧。

——现在回想起来,还真tm该死。

——那个时候的我,居然一点都没察觉研磨脸上难受的表情。

但事情就是这样,好像偏偏就得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随著比分差距越拉越大,我的情绪像被泼了油的火苗,窜得越来越高,整个胸腔都像要被烧穿似的。

就在最关键的一分,研磨将球托给我。

视野里是对方拦网的手臂,脑子里却嗡嗡作响,像塞满了杂音。指尖触球的瞬间,感觉像是隔着什么,僵硬而迟钝。球没能控制住,软绵绵地从我指尖滑落,“咚”一声砸在地板上,弹到我的脚边。

全场寂静。

那一刻,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凿了一下,又闷又痛,连呼吸都停滞了。

然后,就像堤坝决口,那些一直压抑着的、混杂着疲惫、焦虑和无名火的情绪,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一个错误的、伤人的突破口。

“研磨,”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你刚刚……到底在干什么?”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那不是我该说的话。可就像刹车失灵,我已经停不下来,语气带着我自己都厌恶的冰冷和尖锐。

“那一球,根本就不该传给我,你没看到拦网吗?我自己都没准备好!”

我看到研磨猛地抬眼看了我一下,随即又垂下眼睑,平时总是没什么波澜的眼睛里,那一点点微光,像是被我这句话粗暴地掐灭了,只剩下一种近乎空白的静止。

可我还在说,声音越来越冷,像冰锥一样砸过去:“还有前面那个失误!你明明可以接好的!好几个球都是!你到底……”

“够了。”我说不下去了。或者说,是看到他那副样子,我再说不下去了。

说完的瞬间,脸上火辣辣地烧起来。我知道,我说得太过分了。那些话像泼出去的脏水,收不回来了。

谁来给这个失控的混蛋一拳?

研磨沉默地站在那里,肩膀微微塌着,平时总是懒洋洋的身影,此刻却显得异常单薄,像在冷风里快要被吹散了。他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紧抿着的嘴唇。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的手指。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不该是这样的。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我就是管不住自己这张破嘴?

那股灼烧般的懊悔和自责在胸腔里翻滚,几乎要把我吞噬。可我却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像个等待最终审判的犯人一样,安静地站在那里。

……

比赛结束后,球馆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我扯下汗湿的护膝,动作僵硬。

“黑尾,”福永的声音在我旁边响起,带着点犹豫,“研磨他……”

我猛地抬头,心脏像被攥紧了。视线飞快地扫过球馆,那个熟悉的位置空了。我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到门口,只来得及看到研磨背着包,消失在操场尽头昏黄的暮色里,一步都没有回头。

风卷起地上的尘土,吹得我眼睛发涩。手指冰凉,还在控制不住地轻颤。

——混蛋,我到底干了什么?

那天晚上,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脑子里都是研磨沉默离去的画面。外面的风声透过窗缝灌进来,冷意侵袭着四肢,家里依旧安静,父母似乎还在冷战,谁也不说话。

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提醒我究竟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那股懊悔像针扎一样,一下一下刺进胸口,痛感缓慢而持久。

如果道歉,他会回来吗?

可这句话刚冒出来,我就暗自冷笑了一下。

哪有那么简单,研磨可不是傻子。

隔天训练,我走进球馆时,脚下没留神,鞋底在光洁的地板上突兀地擦出一声尖锐的噪音。心脏猛地一跳,像被人用手指狠狠拨了一下。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我的视线投向角落里研磨常待的位置——空的。

那一瞬间,球馆里嘈杂的背景音好像都模糊了,只有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异常清晰。手心骤然发冷,沉甸甸的球包都差点从肩膀滑下去。我努力吸了口气,告诉自己冷静,可心里那团乱麻却越缠越紧。

为什么没来?是身体不舒服?还是……

不,就是因为我。

我把他气走了。

这个认知像冰水一样从头顶浇下来。

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走到自己的位置,放下包,开始做热身。每一个拉伸动作都感觉肌肉像石头一样僵硬,肩膀酸痛得厉害。可脸上还得维持着平时的样子。我是队长,不能垮。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我的心慌意乱。

训练照常进行,教练的口哨声、队员的跑动声、排球落地的砰砰声……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却又好像隔了一层什么,显得不真切。我的注意力总是无法集中,眼神一次又一次地不受控制地瞟向球馆大门。

门框空荡荡的,阳光从外面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平静得让人心头发堵。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在想——他是不是在外面偷看?靠在门口,拿着手机,一边玩一边等着我。

——可我知道,这只是我不切实际的妄想罢了。

汗水不断淌下来,浸湿了额发和衣领。可心里那股乱糟糟的情绪,却像在滚水里不断翻腾的气泡,怎么也压不下去。

训练快结束时,教练集合队伍,拍了拍手,声音没什么起伏地宣布:“孤爪这几天请假,身体不适。大家注意,接下来的训练阵型需要调整……”

“请假”两个字像重锤一样砸在我耳膜上。胸口猛地一缩,疼得我差点喘不上气,就像心脏被人从胸腔里掏出来狠狠捏了一把。

我站在原地,感觉周围的声音都变得遥远模糊,队友们交头接耳在说些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清。脑子里一片空白,像被强行清空了内存。

一种冰冷的、熟悉的空洞感瞬间攫住了我,四肢百骸都像是被冻住了。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球衣下摆,指节捏得发白。

那个总是跟在我身后,需要我推着才肯往前走的,胆小又怕麻烦的小猫……

终究还是被我,亲手吓跑了。

走到研磨家巷口,我停下了脚步。二楼的窗户暗着,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他今天也没去训练。

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闷得难受。手里攥着刚从便利店买来的两瓶苹果汁,瓶身冰凉,凝结的水珠濡湿了我的掌心。

站了半天,我最终还是没敢去按门铃。

如果他出来,我该说什么?对不起?还是问他为什么不去训练?无论哪句,都显得苍白又可笑。

我把苹果汁轻轻放在他家门口的台阶上,确保不会被路过的人踢到。

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心跳快得像擂鼓,好像下一秒那扇门就会打开,研磨会探出头来,用他那双没什么情绪起伏的眼睛看着我。

……那样的话,我大概会落荒而逃吧。

放下东西,我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巷口。

真怂啊,黑尾铁朗。我在心里自嘲。

就这样,送苹果汁成了我一个新的、无法言说的习惯。训练结束,绕路去便利店,再悄悄放到他家门口。

有时是自行车座垫上,有时是塞进他家信箱的缝隙里。每次放下那瓶小小的苹果汁,都让我心里七上八下,带着几分做贼般的刺激和紧张,既偷偷期盼着他能发现,又怕下一秒就被他本人或者伯父伯母撞个正着。

这种侥幸心理没持续多久。

有一次,天刚蒙蒙亮,四周万籁俱寂,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清脆鸟鸣。

我踮着脚尖,动作尽可能轻巧地溜到研磨家门口,确认四周无人后,才迅速把那瓶还带着冷气的苹果汁稳稳放在了他的自行车座垫上。

刚悄悄松了口气,预备转身开溜,背后那扇熟悉的木门“吱呀——”一声,毫无预兆地被拉开了。

我的整个身体瞬间冻住,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心脏先是漏跳一拍,随即开始在我胸腔里疯狂地冲撞,快得几乎要破腔而出。我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涌上头顶的嗡鸣。

完了。

我浑身僵硬,脖子发出轻微的“咯”声,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地转过身。研磨的父亲穿着松垮的睡衣,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看向我,目光在我身上停住,愣了一下。

“……阿铁?”伯父揉了揉眼睛,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这么大清早的,你在这儿干嘛呢?来找研磨?”

“啊……伯、伯父!早上好!”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所有思绪都断了线,只能凭着本能鞠躬问好,声音都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手心里迅速渗出冷汗,后背的肌肉绷得死紧。

伯父的视线越过我,落在了自行车座垫上的苹果汁上,又转回来看我,眼神里的困惑更深了:“这是……”

糟了!必须找个理由!什么理由?!

“是、是研磨!”我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名字,混乱中脱口而出,声音尖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是研磨让我放的!对!他让我买来放这儿的!”

我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

果然,伯父眉头皱得更紧了,像是在努力理解这不合逻辑的情况:“研磨让你放的?他要喝不会自己出来拿吗?或者让你直接给他?”

“呃……”我彻底卡壳了,感觉脸颊在发烫,眼神飘忽不定,完全不敢看伯父的眼睛。再待下去肯定要露馅!

“那、那个!我突然想起来还有急事!对!非常急!我先走了伯父再见!”

也顾不上什么礼貌了,我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扑向自己的自行车,慌乱中脚蹬子还踩空了一下,差点摔倒。我手忙脚乱地跨上车,头也不回地朝着巷口飞快地蹬去,感觉背后的视线像针一样扎着。

直到一口气冲出巷子,拐了好几个弯,我才敢稍微松开刹车,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还在砰砰狂跳,手指握着车把,因为过度用力还在微微发抖。

真是……太丢脸了!

隐约还能听见伯父远远传来的、带着点无奈的嘟囔声:“真是的,这小子,想喝果汁自己去买不就好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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