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塞冬就是在这时苏醒的。

海潮化作咆哮的巨蟒缠住宙斯，冥河水凝成冰刃逼退哈迪斯，阿波罗的日冕车被浪涛掀翻，厄洛斯的金箭在咸雾中锈成废铁。

神王冠冕坠入深海那刻，波塞冬掐着宙斯的脖子将他掼进岩壁。

海神银蓝的长发浸透血色，却比任何冠冕都耀眼：“我教过你什么？抢东西前……要先掂量自己的爪子！”

宙斯咳着血大笑，指尖描摹他眉骨的弧度：“终于肯回来了？我的……”

后半句被海啸吞没。波塞冬转身走向深海，每一步都踏出冰川崩裂的轰鸣。

哈迪斯站在冥河渡口望他，袍角缀满冻结的浪花。

“大哥还要拦我？”海神勾起唇角，三叉戟尖滴落宙斯的血。

哈迪斯凝视他许久，忽然解下隐形头盔：“你落了一件东西。”

波塞冬挑眉接过，却在触碰头盔的刹那僵住——内侧刻着一行小字，被岁月磨得模糊，却仍能辨出是句古神语：

“庇护之所，为你永不锁”

6.

厄洛斯蹲在爱神殿的废墟里拼凑碎箭。

阿波罗的影子笼罩他时，少年头也不抬道：“来补刀？”

光明神扔给他一支缠着海藻的金箭：“潮汐女神托我带的——她说箭卡在波塞冬的王座缝里三百年了。”

厄洛斯盯着箭镞上黯淡的心形宝石，突然将箭矢折成两段：“过期了。”

“是啊。”阿波罗望向天际翻涌的雷云，“我们都在等不会回头的人。”

7.

波塞冬站在亚特兰蒂斯之巅，掌心躺着皱巴巴的凡人之躯。海妖们捧着珊瑚镜跪在他脚边，镜中映出塞冬被宙斯按在沙滩啃咬脖颈，映出哈迪斯为他盖黑袍时颤抖的指尖，映出厄洛斯躲在云后哭肿的眼睛。

“陛下要销毁这些吗？”人鱼祭司小心地问。

海神轻笑一声，将铜镜捏成齑粉：“留着吧，偶尔看看丧家犬的丑态……挺下酒的。”

浪涛吞没了未尽之语。他转身走向神殿时，一粒金砂从指缝漏出，悄无声息地坠向凡间——那是厄洛斯最后一支真心箭的残骸。

8.

宙斯推开奥林匹斯神殿的门，看见王座上翘着腿的波塞冬。海神把玩着本该属于神王的权杖，靴跟碾过地砖上未干的血迹：“来要王冠？晚了，我熔成鱼饵了。”

金瞳神明倚着门框笑：“我是来讨债的。”他扯开衣襟，心口赫然刻着三叉戟的烙印，“哥哥在我身上留了印记，总得负责吧？”

波塞冬的嗤笑凝在嘴边。宙斯突然拽住他的手腕按上烙印，神血灼得海神掌心发烫：“感觉到了吗？这里每跳一下……都在喊你的名字。”

权杖“哐当”砸落。波塞冬掐着他的后颈吻上去，咸腥的血味在唇齿间弥漫。神殿在震荡中崩塌，诸神惊慌的呼喊从云端坠落，而宙斯在暴烈的纠缠中哑声呢喃：

“你逃不掉的……我们都是困在爱欲里的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