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汝萤被他紧紧拽着,只能被动跟着他,向着那陌生的袍角而去。
竹溪生走得极快,李汝萤险些路上的石头绊倒好几回,她无奈只得低头仔细看着路。
她现下严重怀疑,阿兄最初结识他,很可能是因为阿兄恰巧来此处狩猎,猎物炙烤后在山中散发的香气将竹溪生吸引了过去。
“哎呀呀,二十一弟,这么久,终于舍得来看为兄了!”
竹溪生一把抱住手提烧鸡、与他对向而行的少年。
李汝萤借着低头整理裙角的动作,压根没好意思抬眼看。
申鹤余从竹溪生怀中挣脱出来,后退几步。
“兄台认错人了。”
竹溪生一搔发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哎呀呀,是某眼拙,为表歉意,还请小兄随我去寒舍喝上一杯吧。”
与此同时,李汝萤听出了申鹤余的声音,猛地一抬头,眼前手提烧鸡的少年果然是他。
她正笑着要同他招手,却登时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间,听到身旁有两人说话的声音。
“今日你我有缘,不如就此结拜为异姓兄弟!”
“会不会草率了些?”
“哎,相逢即是缘!”
李汝萤心说:竹溪生你倒也不必为着要吃人家的烧鸡,便要跟人家结拜……
她揉了揉脑袋坐起身来,只见自己正躺在铺了层软垫的竹榻上,四周是竹溪生那间竹屋的模样。
这下真是糗大了。
想来定是她从昨夜到如今没吃上几口饭,方才被迫跟着竹溪生与烧鸡攀亲戚时又一路低着头,这才气血不足而晕厥了。
她穿上鞋,推门而出。
院中的一个竹案上,半只烧鸡摆在上头,竹溪生与申鹤余各端了个大碗跪在案前。
“有福同享,有难……”
“等一下!”
竹溪生那誓言还没说完,就被李汝萤打断了。
竹溪生从自己碗中倒了一碗水分给李汝萤。
“你来得正好,来来来,今日你我三人便结为异姓兄妹!”
“竹溪兄……唔……”
李汝萤话没说完,就被竹溪生硬将那碗水灌进了口中。
“哎哎哎,你方才喝了用二弟的半只烧鸡煮的肉羹,如此二弟也算于你有救命之恩了,拜人家一声二哥不过分!”
竹溪生一边说,一边喝完了自己碗中余下的水。
见申鹤余碗中之水未尽,又连忙上手灌他去喝。
李汝萤呛咳几声,顺了气后,一拦竹溪生的手臂。
“兄长可知他是何人?”
竹溪生犹在灌申鹤余,懒懒道:“谁啊?”
李汝萤道:“他便是引走竹笋之人。”
竹溪生手中的碗霎时碎裂在地,刹那间紧握住了申鹤余的胳膊。
“你你你把我家竹笋弄到何处去了!”
申鹤余蹙了蹙眉:“什么竹笋?”
这山林中是挺多竹笋的,可他不记得挖过哪处的竹笋。
李汝萤道:“竹笋就是那只老虎……”
申鹤余心中一咯噔,面色有些难看。
不能吧……
难怪几个时辰前他才将那老虎引走不远,待它看不见人影后,却又冲着同一个方向折返。
感情它是有主的啊……
他轻咳了几声,忙说:“大哥莫急,我这便领你去寻它。”
……
于是,申鹤余领着李汝萤两人一连翻了鹿息山附近的好几个山头,从旭日初升翻到了金乌西落。
最后,竹溪生实在翻不动了,一屁股栽在了地上某山的某个山坡上。
“竹笋啊竹笋,阿爹实在要休息会儿了,否则便要先你一步去见阎王了!”
申鹤余有些不好意思,蹲下身递了水囊给他:“大哥,用些水吧。”
“起开,谁是你大哥!”
竹溪生说虽说,却仍接过水囊牛饮了起来,水沿着下颌漏湿了大半衣襟。
李汝萤自知此事与自己也脱不了干系,趁他喝水的空档,问申鹤余道:
“你可确定最后翻的是这座山么?”
申鹤余向她凑近了些,道:“其实也有可能是西边那座。”
虽说他轻功了得,可竹溪生与李汝萤却只能缓缓而行,倘若昨夜将三竿带上便好了。
“我说你们两个嘀嘀咕咕地什么呢!”
竹溪生拄着根方才在路上捡的破棍子凑近过来。
李汝萤指了指远处的夕阳,道:“天色不早了,我想,我们是不是该用些吃的了?”
竹溪生神色悲痛:“我家竹笋还不知道在哪里饿着肚子,你怎么能吃得下……唔……”
“嘘——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