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个时辰,灌汤包卖光了。
两人合力把蒸炉案板抬回后厨,又收拾了其他东西,才坐下歇息。
沈春蕙拨弄着木盒里的铜板:“灌汤包果然好卖。”她掰着手指头算数:“我们一起做了一百笼,后来我自己大概做六十笼,那就是卖了一百六十笼,一笼十文,赚了将近两贯!”
她眼睛瞬间变得亮晶晶的:“一个时辰就赚了两贯,燕京人的钱果然好赚。”
沈春宜无奈道:“是一贯六百文,还有成本没算呢。”
“那也赚了将近一贯,在县里,早食能赚半贯都是有多的了,况且今日不知情况如何,还做得少了些呢。”沈春蕙依然开心不已。
她们今日卯时开店,如今还不到辰时。
沈春蕙算着时间道:“明日我们多做些,多卖半个时辰,说不定能多赚一倍。”
沈春宜:……掉进钱眼里去,且算法也不对,只除了食材成本,其他的餐具损耗、人工、柴火、蜡烛、铺租都没扣除。
她本不想泼她冷水,但忍不住:“那不行,我们寅时四刻起,做包子卖包子,卖完了还得洗涮打扫,然后还得去买晚食的食材,哪有时间多卖半个时辰。”
晚食做的是时鲜,每日菜式都不同,得亲自去草市挑菜才行。
主要也是因为食铺开业太过匆忙,还没有时间去草市充分地了解各个铺子的情况,没有找到合适的铺子合作。
沈春蕙拧眉想了片刻:“那我们去买个人回来?”她又算起了账,“一个小娘子八贯左右,我们一日多赚一贯,八日就赚回来了,简直稳赚不赔。”
沈春宜劝道:“再等两日好不好,看晚食生意如何,如果卖得好,我们就去买人。”
沈春蕙细细地盘算了一会,勉强点头同意了。
燕河夜市位于燕河两岸,从食铺往北走,走过五六条街就是了。燕河河面宽阔,河上船来如云,是燕京最重要的水上交通。各地的粮食、果子、青菜、水产……等都从这里运进来。
燕河东边,有一个码头,码头边上有城东最大的草市,距离食铺不远,走路不到一刻钟。
草市跟现代的综合市场有些像,分为摆摊区和商铺区。
摆摊区多卖一些自家养的鸡、鸭、鹅,种的青菜果子,也有卖野菜、山货等。
除了食材,还有草鞋、梳子、斗笠、簸箕、菜篮等日常用品,商品种类繁多,数不胜数。
沈春宜在两个一高一矮的小女孩摊前停下。两人身上的蓝布衣服洗的发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补丁,小脸尖尖,眼睛大大,瘦骨伶仃的,瞧着就可怜。
矮一些的小女孩见到她停下,细声细气地问:“姐姐,买荠菜吗,包饺子好好吃的。”说着,她还吸溜了一下口水。
高一些的小女孩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沈春蕙蹲下身子,翻了翻荠菜,随口问道:“只有你们两个吗,你们阿爹阿娘呢,其他人呢。”
来摆摊的多是大人,或者是大人带着小孩,极少有两个小孩子的,况且她们还这么小,大的看起来也不过七八岁,小的也就五六岁的样子。
杨桃鼓起勇气,结结巴巴地道:“阿,阿娘,病了。”
杨柳小声道:“我阿爹死了。”她脸上一派天真,还不明白死是什么意思。
沈春宜心中怜惜,问道:“多少钱一斤。”
“两,两文。”杨桃犹犹豫豫地道,生怕价格报高了她不买。
一路走来,许多摊子的荠菜都卖三文一斤,贵的四文五文都有,杨柳两人摘的荠菜都是嫩的,也收拾得干净,只卖两文着实便宜了。
沈春宜和沈春蕙对视一眼,沈春蕙拍板道:“三文一斤,我们都买了。”
杨柳小脸笑开了花,脆生生地道:“谢谢姐姐。”
杨桃嘴唇颤动了一下,没说话。
付了钱,沈春宜想了想,又道:“明日还有荠菜的话,可以送到兴乐坊杨柳巷沈家食铺。”
春三月,正是吃荠菜的季节,她脑子里有不下十种荠菜吃法,可以趁这段时日给食客们一一呈上。
杨桃闻言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拉着杨柳就想跪下给沈春宜两人磕头。
沈春蕙眼疾手快地拉起她们,严肃地道:“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要是明日送来的荠菜不如今日的鲜嫩,我们也是不要的。”
杨桃一个劲地点头:“我,我知道的。”
草市上人多眼杂,沈春宜看着两姐妹把钱袋藏好,催促她们赶紧回家,不要在外边逗留。
等她们走远,沈春宜和沈春蕙继续往下一个摊子走去。
一圈下来,两人买了些春笋,枸杞芽儿等,又去果子铺买了些冻橙。
大燕嫁接技术成熟,柑橘橙种类繁多,冻橙便是晚熟的橙子,开春才成熟,酸酸甜甜的,用来做橙子最适合不过了。
橙肉取出,沈春蕙取来甘蔗床,把橙肉放到下凹的圆槽处,握着榨板手柄用力往下一压,橙色的汁水从圆槽缓缓流出,通过倾斜的流口流向下方的瓷盆。
空气中的橙子香味愈发浓郁了,沈春蕙闻着觉得有些馋了,道:“我想喝橙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