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雾又不是生来就是南海的生灵，还轮不到我我们管。”

穆成雪道：“腾雾一族是千年前来到南海的，它盘踞于南禹不愿意离开，时不时在海上吞云吐雾扰乱南海秩序，鲛人族长便将衍洲一分为二，水里的一半就成了南禹，隐于水下。”

腾雾一族强大，但数量却极为稀少。据他所知，目前还活着的腾雾加起来不到十只。

于天地，化雾之术可达万里，出口便是笼罩天地的万里雾气。于人，腾雾可扰人梦境，在梦境中操纵人的生死，司惊恐诡异之事。

是为凶兽。

而且，风漾想，这东西专克他们鲛人一族。

云朝张嘴正想讥讽他两句，却听见穆成雪道：“你们来听。”

穆成雪朝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把耳朵贴在石壁上。

他敲了几下石壁，沉闷又空荡的声音传来，云朝道：“是空的！”

风漾：“我们要把石壁打破吗？”

“嗯。”穆成雪应道，“里面有山洞，这片石壁应该是一座石门。”

“那我来吧。”云朝说。

用术法应该可以把石门轰掉。

“不用。”穆成雪拉着人后退两步，他独自上前，抡起拳头一拳打在眼前的石壁上。

轰隆一声巨响，巨大的石门被穆成雪一拳击碎，碎渣伴着烟尘呛的人忍不住连连后退，云朝探头往里见，只见山洞里漆黑一片看不清全貌。

“我们进去吧。”

穆成雪甩甩袖子，该去见见老朋友了。

南禹浸于水下，山洞里本该阴冷湿滑，可这里却半点咸腥味儿也无，甚至隐隐泛着暖意。

云朝掐诀照亮山洞，火苗无风自动，甚至隐隐有愈来愈盛的势头。

这山洞极广，光入口处都至少能容纳近十人通行，越往里走越宽阔。

不断有水珠落到肩膀上，风漾有些烦躁地化出一片水盾盘旋在头顶，他往身后一瞧，只见后头乌漆嘛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耳边又传来水滴滴落的声响，登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云朝！”

他三步化作两步迅速扑到了云朝背上。

云朝猝不及防被他这么一扑，手中的火苗也熄灭了，山洞顿时伸手不见五指。

“啊啊啊啊啊，你快燃起来啊！”

“你干什么！”云朝欲把他从身上拽拉下来，他伸手扯了两下，风漾反而扒得更紧了。

“赤雪。”

心月狐蹭了蹭穆成雪的小腿，尾巴化作火焰，照亮了一方天地。

云朝嘲笑道：“你还怕黑啊？”

风漾道：“这里一点光都没有。”

他这回没反驳云朝，说实话，确实有点怕。

一路无话，不知走了多久，心月狐在穆成雪脚边转了转，停了下来。

他们立在悬崖之上，脚下是望不见底的深渊。

这里，就是腾雾的栖息地。

“我们到了。”

他把赤雪塞进风漾怀里：“我去将腾雾引上来，你们在此处等我。”

“我陪师兄一起去。”

云朝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此处深不见底又处处透露着诡异，他也想陪着师兄下去。

穆成雪揉了揉云朝失落低垂的脑袋：“放心，我只将他引上来，不与他动手。”

说罢，转身跳进了深潭里。

剩下二人面面相觑，风漾抱着赤雪给他顺毛，道：“想去就去呗，你都下去了，想来他也不会赶你上来的。”

“不用了。”云朝沉着脸道，“我不想让师兄失望。”

他抬脚走到悬崖边上望了望，半晌过去，他竟半点没听到底下有声音传来。里面到底有多深？

风漾也懒得劝他，自重逢后他还没和云朝好好叙旧，他们看对方不爽，一见面就忍不住互呛，像这样相处，还是第一次。

“几年不见，你怎么成了万重山的弟子了。”

云朝一眨不眨地盯着崖底，敷衍道：“下山时偶遇楚长老，他说我天资聪颖，是个值得栽培的好料子。便收了我做内门弟子。”

“楚流云一个召唤师，吃饱了撑的收你一个术士做什么。”

“都说了我天资聪颖，那些仙人长老见了我都争着收我做弟子，万重山的长老，都争着要我拜入他们门下。”

风漾懒得听他胡诌，他百无聊赖地将洞顶的石柱一一扫过，他又道：“穆成雪不会是想自己对付滕腾雾吧。”

“不会的。”云朝不悦，“师兄不会骗我。”

“那可不一定。”风漾嗤笑一声，“穆成雪那家伙嘴里有一句真话吗，这都快一个时辰了，别说把腾雾引上来，他就是把腾雾给制服都足够了。”

云朝点点头，他听到自己想听的，应和道：“那你在这看着，我下去找他。”

“找我吗？”

一双骨节分明的双手悄悄出现在悬崖边上，穆成雪湿漉漉地从潭底爬上来，长发沾湿了红衣，他纵身一跃，差点摔在地上。

云朝上前一步扶他，眼神在穆成雪身上来下打量，在看到他身上淅淅沥沥往下流淌的潭水中还混着鲜血时，他终于忍不住问道：“师兄不是说不与他动手吗？”

“遇上些意外。”穆成雪放松身子靠在云朝身上，“结契失败了，腾雾暂时被我困在了潭底，我们先逃出去再说。”

他在施术方面只是个半吊子，云朝送他的符咒在他手里连一半的作用都发挥不出来，困不住腾雾太久。

云朝见他嘴巴张张合合，却是什么都没听进去。

风漾说的对，师兄嘴里果然没一句真话。

“师兄真是个骗子。”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