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月上旬的安州,就连平日里最闹腾的孩童,也不愿在午时出门嬉耍的。
目所及处,叶子蜷曲无风抚,花瓣干皱待雨滋,枝头不见鸟,小径不闻虫。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头顶的太阳罩在了无边的烦闷之中。
安州府城中央昭德大街上,人际不显,零零落落的走着几个小商贩。
此时,宽敞的街面上,缓行着一辆马车。
这马车虽不奢华,却也是一眼就能看出,车内人定是手握权柄,且在财物上也颇为富足的。
不然,这车辕车舆等部分又怎会半覆玄铁?顶部车盖又怎会是五品官员才可用的浅紫?
马车内里,清萍正陪着女君办完事回转,她跪坐在一边,拿扇子缓缓朝面前的冰盆扇动,不让暑气占尽这小小的空间。
“时至今日午时,女司也没有站出来跟进黄一北这件事。安州府的各大世家,肯定都是知道此事的前后脉络,对黄一北的无妄之灾想必了解的很是清楚,不过他们这些人也不把这当是大事。也对,黄一北不过是一名小小的管事罢了,他们又怎会放在心上。”
“所以,这偌大的州府并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在她那边。女君,我们是不是可以出手帮帮她了?”清萍问道。
正位的女子身着一袭白色襦裙,腰间系着浅紫色绣花的腰封,右侧腰际,还挂着不大的玉质令牌。
她的头发高高盘起,更显得脖颈修长。此时正闲适地靠在车壁上,并未答话。
自从百年前,德仁大帝以女身登顶至尊,下旨开创女司以来,这昭国女子的权利确实有所提升,遍布全国的女司厅,也实为当地女郎尽到了一份责。
只是,这女司极少有机会参与到地方治理。此番,黄一北既然是被府衙来人带走的,女司没人出面也能理解,当是不足为奇的。
只是仔细审视此事,那黄一北明显是被夫子钱益仗着自身当地宿老的身份,所排挤压迫的。而且府衙差役所行亦有不平,这种情况下,唯一有立场站出来的女司至今不发一言,难免令人气愤。
像清萍这般,恼怒于女司不作为的,肯定大有人在。
“同为女郎,若知此事详情,确实难免因此忧虑己身,既如此,我们便先不回府了。”
她话音顿了顿,然后吩咐道:“直接转道安州府衙,我们这便去探看那黄一北。"
驾车的人依言,将马车掉了头,然后沿昭德大街缓缓地驶向府衙。
不一会,马车便停了下来,看着还没有意识到已经到了地方,仍然在沉思着什么的主子,清萍轻声提醒道:“女君,到了。”
那女子闻言,回过神来,从腰间解下了令牌,递给清萍。
“拿这令牌给府衙的差役看,让他尽快安排一下与黄一北的会面。”
清萍双手接过令牌,躬身下了马车,利落地走进府衙大门,和门口差役商谈了几句,便走进了府门去。
不一会,便看见她回转,后面还紧跟着一名身穿青色七品官服的协律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