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马车外有了动静,一只手掀开了马车上的帘子。那手只是透着悦目的莹润之色,看不见丝毫饰品。
车内的女子踩着马凳,缓缓下了马车,看着自己眼前俯首作揖的人,轻声地说道:“有劳协律大人了,还请引路。"
“不劳烦,不劳烦,您跟我来。”那协律不敢造次,刚才那随从给他看了巡查厅的白玉令,他便赶紧放下手头上的事跟了出来,这位主可是一点也得罪不得。
不敢拖沓,那协律转身带路,径直领着主仆二人进了府衙大门,
一行三人进了大门后,沿着左边的游廊,往后行了数百步,然后又穿过长长的小道,终于来到了几排狭小的请室前面。
到了此地,那引路的协律就停下了步子。他向女子拱了拱手,恭敬地说道:“就在此处了,第一间就是。我们也知道黄一北为一众阁办事,况且她也没有犯什么大事,所以并未下狱,只是被暂时看押在了此处。"
清萍听后,看了一眼女君,想着自家主子定是要和那黄一北谈一谈安州古礼派钱老夫子的事,便对着那协律郎说道:“我家女君欲与那黄一北独处一刻,还请协律郎暂时回避,过会再来吧。"
青衣协律郎听此,不加阻止,毫不犹豫地便退身,顾自朝旁边走去。
清萍见他转身离开,提步上前,走到第一间请室门前,伸手拿掉了栓门的锁片,然后缓缓推开了那一扇小门。
狭小的请室内里一览无余。
入室最前方的问询台很是斑驳,一看就知久经岁月。此时,那问询台旁空无一人,台几后面,犯人被审讯时定坐的矮小木椅上,也不见任何人影。
再往里看去,只见室内最深处的角落缩着一个人影,清萍并没有贸然上前,只是让开了身,请女君进去。
那角落低着头的人也听见了开门的声响,没有起身,只是缓缓抬起头来。
清萍没忍住好奇心,探头朝里面瞄了一眼。见那人身上的衣物此时也算整齐,面上也没有她想象中的慌乱绝望之色。
与此同时,黄一北把头转向门口,眯眼看着悠闲踱步而来的人。
数息间,待看清来人之后,她很是诧异,连呼吸都顿了一顿。
她朝着那迈门而进的女子提问道:“万倚,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清萍听了这句话,眼中带了疑问,女君原来和黄一北是旧识吗?
万倚闻此,轻晒一声,俯视着黄一北:“经年不见,你就这般以为的吗?我正事不干,跑来这安州府衙的小请室,看你笑话?"
她说完,用脚推开了问询台旁那低矮的椅子,又朝前走了走,用手拂去黄一北这边问询台面的浮灰,面朝着她,靠坐在台面上。
然后,万倚又神态悠闲地抚平了衣衫上因坐姿而起的皱痕,直直地把目光投向了黄一北。
“来之前,我也不知道是你,还想着要帮一帮某个患难的柔弱女子,没想到,这些年你竟是活得不怎么出息,混到了这般境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