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染透雕花窗时，林疏正被三姐按在菱花镜前。林晚笙葱白的指尖掠过他鸦羽似的鬓发，将一支白玉簪斜斜插入发髻，冰凉触感激得他缩了缩脖子。

"七弟这眉眼，倒像江南烟雨润出来

的。"铜镜里映出林晚笙含笑的眸子，"可惜总爱缩着肩，白糟蹋这副好皮相。"

林疏望着镜中人。月白锦袍衬得肤色莹润如新雪，腰间蹀躞带勒出段纤瘦腰肢，倒比平日素衣时多了几分贵气。他不安地扯了扯广袖上银线绣的流云纹，听见外头马车銮铃轻响。

宁远侯府的朱漆大门缓缓洞开，林疏踩着脚凳下车时，险些被鎏金门环晃了眼。引路的侍女披着狐裘，发间珠钗随着步伐轻颤，连裙裾扫过青砖的声响都透着矜贵。

"江世子正在暖阁会客。"侍女的声音像浸了冰的琉璃，"请姑娘稍候。"

林疏垂首立在廊下，看檐角垂下的冰凌折射出细碎虹光。忽然有梅香破雪而来，他抬眼望去，整个人如遭雷击----

九曲回廊尽头立着道颀长身影。玄色大氅滚着银狐毛边，玉冠束起的长发比檐角积雪更清冷三分。那人执卷的指节分明如竹，眼尾一点朱砂痣在雪光映照下，似将满园红梅的艳色都敛去了。

"那就是江世子..."林晚笙的团扇抵在唇边，"七弟?"

林疏猛地回神，发觉自己竟不知不觉往前挪了半步。他慌忙后退，后腰撞上廊柱的瞬间，暖阁方向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漕运的账目，李大人当真要本官亲自去户部取?"清泉漱石般的嗓音漫过回廊，惊得林疏呼吸一滞。

他看见江砚棠抬手将茶盏搁在案几上，腕骨在宽袖下若隐若现。指腹抚过书页的刹那，仿佛连飘落的雪粒子都凝在半空。对面官员额角渗出冷汗，青瓷碎片在鹿皮靴边颤巍巍地晃。

"三日后。"江砚棠忽然抬眼望来，林疏慌忙低头，却仍瞥见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本官等着李大人的诚意。"

林疏攥紧了袖中的暖手炉。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睛，明明噙着春风般的温润，眸光却比檐下冰锥更冷冽。直到官员踉跄着退出来，他才发觉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该我们了。"林晚笙扯了扯他的衣袖。

暖阁地龙烧得极旺，林疏却觉得寒意从脚底往上窜。江砚棠斜倚在紫檀木榻上，受伤的右臂缠着素帛，偏这病容更添几分惊心动魄的艳色。他执笔批阅文书的姿态如执棋，墨香混着药香在暖阁中浮动。

"林姑娘费心。"江砚棠搁下狼毫，目光扫过林晚笙带来的锦盒，"这株百年山参，本官受之有愧。"

林疏盯着案上那方青玉镇纸。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在炭火噼啪中，震得耳膜生疼。忽然有阴影笼罩下来，他抬头正撞进一双含笑的凤眸。

"这位是?"

林晚笙的团扇遮住唇角:"舍弟林疏，素来仰慕世子风采。"

林疏慌得起身行礼，广袖带翻了案边茶盏。滚烫的茶水泼在江砚棠袖摆上，玄色滚着银狐毛边，玉冠束起的长发比檐角积雪更清冷三分。那人执卷的指节分明如竹，眼尾一点朱砂痣在雪光映照下，似将满园红梅的艳色都敛去了。

"那就是江世子..."林晚笙的团扇抵在唇边，"七弟?"

林疏猛地回神，发觉自己竟不知不觉往前挪了半步。他慌忙后退，后腰撞上廊柱的瞬间，暖阁方向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漕运的账目，李大人当真要本官亲自去户部取?"清泉漱石般的嗓音漫过回廊，惊得林疏呼吸一滞。

他看见江砚棠抬手将茶盏搁在案几上，腕骨在宽袖下若隐若现。指腹抚过书页的刹那，仿佛连飘落的雪粒子都凝在半空。对面官员额角渗出冷汗，青瓷碎片在鹿皮靴边颤巍巍地晃。

"三日后。"江砚棠忽然抬眼望来，林疏慌忙低头，却仍瞥见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本官等着李大人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