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人不也在偷闲？"裴昭按着刀柄轻笑，"听闻圣上命你三日之内彻查漕运案，怎的还有空在此吟风弄月？"

紫藤花簌簌落在三人之间。江砚棠执起林疏袖中滑出的帕子，指尖抚过帕角残缺的红梅："本官正是在查案。"他将帕子叠成方胜状塞回林疏掌心，"七公子说是不是？"

林疏攥着帕子如握炭火。那日城隍庙前的血腥气突然漫上喉间，他望着江砚棠眼底的寒潭，忽见裴昭横刀挡在身前："江大人查案查到侯府公子身上，倒是尽职。"

暮色初临时，林疏被老夫人唤去佛堂抄经。檀香缭绕中，他盯着《金刚经》上"无我相"三个字，墨汁在宣纸上洇成乌云。窗外忽有夜枭掠过，惊得他手一抖，笔尖朱砂溅在佛龛前的贡果上。

"七弟这字..."林晚笙不知何时倚在门边，"倒让姐姐想起江世子书房挂的《妙法莲华经》。"

林疏慌忙用袖口遮住歪斜的字迹。烛火将林晚笙的影子拉得老长，她发间碧玉步摇在幽暗中泛着冷光："裴小将军今日送来张白虎皮，说是要给七弟垫椅子。"

"我...我不冷。"

"傻孩子。"林晚笙的团扇抵在他颈侧，"猛兽的皮毛最是暖和，就像..."她忽然轻笑，"就像有些人看着温润如玉，内里却是饮血的豺狼。"

更鼓敲过三响，林疏抱着白虎皮穿过花园。月光将梅枝印在青石径上，他忽见凉亭中有人执壶独酌。裴昭的玄甲卸了，只着鸦青常服，发间银冠映着月色，倒比白日少了几分杀伐气。

"七公子可会饮酒？"他晃了晃手中的琉璃盏，"西域进贡的葡萄酿。"

林疏盯着盏中晃动的琥珀色，想起现代超市货架上的廉价红酒。他鬼使神差地接过酒盏，甜涩液体滑过喉间时，突然听见“江砚堂，他的书房里有你的画...”他突然感觉到疑惑和不解

夜风骤起，吹熄了亭角灯笼。林疏呛得咳嗽，酒液泼在白虎皮上，浸出暗色痕迹。裴昭的掌心覆在他手背，温度透过夜露传来："七日后春猎，我缺个牵马的侍从。"

林疏抽回手的瞬间，瞥见假山后掠过月白衣角。白玉菩提在黑暗中泛着幽光，十八颗珠子随夜风轻晃，像极了窥视的兽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