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黄时雨淅沥,林疏被九公主强邀至画舫时,正盯着自己新裁的烟青襕衫发呆。衣摆绣的银丝竹叶被雨丝浸润,泛着泠泠水光,倒映在江砚棠递来的琉璃盏中,碎成满船星辉。
"七公子发髻歪了。"江砚棠忽然倾身,白玉菩提擦过他耳垂。林疏慌忙抬手去扶玉簪,却摸到对方微凉的指尖。画舫烛火摇曳,他望见江砚棠眼尾朱砂痣沾了水雾,像胭脂化在宣纸上,洇出抹惊心动魄的红。
九公主的鎏金护甲重重磕在案几上:"本宫记得七公子不善丹青?"她将狼毫塞进林疏掌心,朱砂溅上他腕间红绳,"不如为江大人绘幅小像。"
林疏盯着宣纸发怔。江砚棠执卷倚在窗边的模样,让他想起现代美术馆里的大理石雕像——月光顺着那人玉冠流淌,在月白云纹广袖上织出银河,执卷的指节分明如竹,腕间白玉菩提垂落十八道清辉。
"七公子再这般瞧着..."江砚棠忽然抬眼,眸中碎光惊散满船雨声,"本官要收润笔费了。"
林疏耳尖倏地烧红,狼毫在纸上戳出个墨点。谢云澜的嗤笑从船头传来:"江大人这张脸最难画处,当属眼尾这颗朱砂痣。"他拎着酒壶晃进来,朱红锦袍沾满雨珠,"不若本侯代笔?"
九公主的茶盏突然倾覆,滚水泼向林疏膝头。江砚棠广袖翻卷如云,白玉菩提缠住他脚踝往怀中一带。林疏踉跄跌坐在沉香木榻上,鼻尖撞进冷梅香里,抬眼正见那人喉结上滚落一滴雨珠。
"公主当心。"江砚棠指尖抚过林疏发间玉簪,取下的瞬间青丝如瀑垂落,"这和田玉沾了水气,仔细伤着七公子。"
萧明璃捏碎手中杏仁,碎屑混着丹蔻嵌入掌心。林疏慌忙要起,却被佛珠缠住腰肢。江砚棠执起他散落的发丝,玉簪斜插入鬓时,指尖若有似无擦过耳后薄肤:"这样更好。"
雨打舷窗声渐急。林疏攥着半幅残画缩在角落,看江砚棠与谢云澜对弈。那人执黑子的手悬在棋盘上方,白玉菩提垂落的弧度恰似一弯新月。谢云澜突然踹翻棋奁,玛瑙棋子滚落满地:"江砚棠!你明知本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