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资涯山凉亭 夜 外
秦定儿独自一人站在资涯山一处高地的凉亭内,遥望着辛由一行人骑马下山,渐渐消散于夜色深处。
不多时,秦锡的身影缓缓步入凉亭,手中紧捧一精致木盒与一袭厚重的斗篷。
他顺手将斗篷扔过去,秦定儿稳稳接住,随即披上。
秦锡:“这山上可不比城里,穿这么点。”
秦锡在凉亭里坐下,将木盒轻轻置于石桌之上:“这个,你带走。”
秦定儿:“什么?”
秦定儿好奇地打开木盒,只见里面放着一柄短刀,一枚刻有樱花图案的印章,以及一封密封的信函。
秦定儿不禁失声惊呼:“这……这是残樱刀?”
秦锡:“你不是一直想要么,给你做嫁妆。”
秦定儿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取出残樱刀,拔出鞘,抚摸着刀柄上镶嵌的半块樱花宝石。
秦锡:“此去危险重重,师父不在,你得学会保护自己。你想要如何在郑家立足,还得看你自己。这是樱花印,资涯盟的人只认这个。这封信,到时候让千凌拿去给长安的接头线人,他看到后就会知道怎么做。”
秦定儿震惊道:“您这是?将资涯盟最重要的东西传给我了?”
秦锡:“长安与苏州相隔万里,沟通不便。资涯盟与郑献合作,所有该做的,不该做的,都交由你定夺。你明白资涯盟的意义。”
秦定儿凝视着手中的盒子,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而严肃,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定儿明白了。师父,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秦锡满意地点点头,站起身,拍了拍秦定儿的肩膀:“行了,我已经让人给你收拾了房间,大晚上的就别回城了。”
秦定儿:“嗯。”
33秦宅正厅 日 内
秦铂端坐于主位,眉头紧锁。
秦定儿依偎在沈氏身旁,双手紧紧握着母亲的手,给予无声的安慰。
秦铂:“唉,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秦定儿:“阿爷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只有这样,才能保住秦家和资涯盟。”
沈氏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哽咽着说:“定儿,我们不需要你来做出牺牲,阿娘只希望你好好的,一直陪在阿娘身边,其他的都不重要。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什么难关都能挺过去!”
秦铂:“是啊定儿,阿爷绝不会让你去冒这个险!”
秦定儿:“阿爷,阿娘,我嫁过去,也不一定是祸事。师父都说了,那位郎君知书达理,品行端正,是个贤婿。而且他与圣人相交甚好,定能庇护我的。”
沈氏一惊:“他还与圣人有关系?”
秦定儿:“是啊,据说圣人曾经被关在掖庭的时候,得了他的帮助,才得以活下来坐上这龙位。如此说来,他也是个天性善良的人啊。”
沈氏突然将手从秦定儿手中抽出来:“不行!绝对不行!你怎么能与圣人有瓜葛呢!这门婚事绝对不能成!”
秦定儿:“阿娘,我知道您这些年一直痛恨长安的一切,可是,现在不是谈感情的时候,郑献会用什么手段,我们谁都不知,若是不答应,我们全家甚至资涯盟都有可能会丧命!我嫁过去,才能保所有人平安!”
秦铂无奈地叹息:“阿爷知道,你说的有道理,但阿爷就是不舍得啊。”
秦定儿:“定儿也舍不得你们,可是,比起这些,秦家的安危更重要。”
说完,她突然站起身,面向父母,深深地跪拜下去:“求父亲母亲,答应。”
沈氏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扶起秦定儿,却又在最后一刻收了回去,泪水夺眶而出:“定儿,一定要这样吗?你一定要这么狠心吗?”
秦定儿含着眼泪:“阿娘,对不起。”
沈氏闭上眼睛,眼泪夺眶而出,她转过身,不愿去看。
秦铂:“唉,我一会儿亲自去趟客栈。”
秦定儿哽咽着:“多谢阿爷。”
34宋国夫人房 日 内
床上躺着一个老妇人,她的身形无比清瘦,面部皮肤松弛,甚至可清晰看见骨骼的轮廓。她是宋国夫人,此刻正安详闭目,似乎睡着了。
一名医官正专注地为她诊脉。
郑献和世子郑庚、世子夫人王氏在一旁等待。
医官起身,步至郑献面前,躬身行礼:“宋国公,夫人之疾,较之往昔,更显沉疴难返。请恕某医术不佳,恐无力回天,望国公海涵,另寻高明。”
郑献:“夫人的病的确难治,非你之过。有劳了,来人,送医官出府。”
家仆应声上前,引领医官离去。
王氏:“太医署的医官多多服务于达官贵人,那经验兴许还不如一些民间大夫。大人,不如咱们重金召集天下名医,一定有人能治好的。”
郑献:“不必了,吾已修书卢公,卢家不日将迁居长安。卢家医术,世代传承,享誉四海,吾还是信得过的。”
王氏面露惊喜:“卢家要搬来长安?”
郑献:“嗯。”
郑献微微颔首,正欲再言,忽闻家仆来报:“阿郎,二公子传来喜讯,说秦家答应了。”
郑献:“好。”
王氏连忙接茬:“太好了!此乃大喜之事,儿媳即刻着手筹备六礼之事。”
郑献:“元琭的婚事,怎是你在安排?他母亲呢?”
王氏:“二弟妹近日身体不适,明儿的事,一直都是儿媳打理的。”
郑献冷笑一声:“哼,身体不适,我看她身体好得很。”
王氏:“二弟妹什么性子,您也是知道的,儿媳这也是没办法啊。”
郑献:“罢了,辛苦你了,若是忙不过来,就叫媳妇们帮着些。”
王氏:“多谢大人体恤。”
待郑献离去,郑庚方才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忿:“这二弟妹,仗着自己出身弘农,当真是在郑家为所欲为了。”
王氏皱起眉,眼神瞟了瞟躺在床上的宋国夫人,示意郑庚:“少说几句,去瞧瞧母亲。”
35长安城延兴门 日 外
延兴门内外,车马如织,人声鼎沸,一派繁华景象。
城门一隅停着一辆马车,车上挂着宋国公府的徽记。
郑元琭坐在马车中,不时掀起窗帘一角,目光穿梭于过往行人之间。
一个挂着范阳卢氏徽记的马车缓缓驶入视线。
郑元琭随即放下帘子,快步下车,迎上前去。
卢家马车稳稳停下,车门轻启,一位身着白衣、风度翩翩的书生步出车外,他是卢兴。
卢兴远远地看见郑元琭朝他走过来,恭敬的行礼后,开起玩笑来:“好呀子明,说好的亲自迎接,怎地躲在马车里享清闲?无诚无意!”
郑元琭回礼后捂紧了身上的裘皮披风:“这样冷的天,我可守不住,到时候感染了风寒,过继给你可不好。”
两人说着并排走到一起。
卢兴转头对随行的家仆吩咐道:“你们先把车牵去客栈,我和子明走走,晚些回去。”
家仆应下后驾马车离开。
郑元琭:“卢家在长安城附近那么大的别院你不住,住什么客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