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刘折木拍了他脑袋,“就说你笨吧。”
他神色复杂,“没证据啊,人证物证都没有,以往哪次没去查过,民访也有吧?有结果吗?”
“搁那路上随便问个人,个个说他们县令要行无为之治,不干扰他们。”
“物证?他们那县府的卷宗也看了吧,就除了卷宗,什么都没有。”刘折木讥讽道。
他兀自分析,“你就看这次妇人这事,要查,顶多也就是查到矿场身上,姚温就算猜得到耿琨身上,也难有证据......”
何萤倒是呈不同的看法,“不一定吧,姚知府以前也是个顶大的官,肯定有手腕。”
姚温......刘折木虽不在京师洛城,但托督察院的关系,也对这人有所耳闻。
姚寄言,18岁通过殿选成为最年轻的状元,随后入翰林院授修撰,这人本该平步青云,官运亨通的.....命运无常,哪曾想那天之骄子,如今竟也跌落云中。
刘折木叹了口气,听闻前段时间段嘉玉新晋了侍郎,姚温若真要啃这硬茬子,势必会得罪段家,纵使他从前是个翰林院修撰,如今也不过一名势小力单的知府,如何敌得过京城侍郎。
他想了想,对何萤叮嘱道:“姚温此番彻查,少不得要实地走一遭,派几个身手好的跟着去,若有任何进展,立即汇报过来。”
何萤领了命,正要下去安排,刘折木又叫住他,“等等!”
“老大,还有什么事吗?”
刘折木眨了眨眼,“让人盯着的都指挥司呢?”
“怎么今日还不见汇报?”
何萤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都指挥司那边都是杨羡负责的。”
“嘶......”刘折木本能地感觉到一丝不妙,他挥挥手,示意何萤先下去。
而此时的校场内,杜眉上下打量着杨羡,看得杨羡浑身不自在,他挣扎道:“哥们,做人留一线,他日好相见,您行行好,放了我。”
杜眉冷哼一声,“你不是好奇想看吗?诺,让你看个够。”
杨羡陪着笑,“看完了看完了,我能走了吗?”
“不行。”杜眉摇头,“等我们总兵来了再说。”
杨羡一听,怎么还要惊动总兵,这回去了可如何向老大交待,“不用了吧,就这点小事,就不用惊动总兵大人了吧?”
杜眉一笑,他笑起来像个白脸书生,“乱闯校场。涉嫌探听军中机密,这事儿可不小。”
他们正一来一回拉扯着,周檐则不动声色掀了帘子进来。
“周将。”周檐应下,他看向杨羡,“这谁?”
他话是这么问,但心里跟明镜似的,杜眉答他:“闯入校场的贼人,我把人绑了等您来审呢?”
“哦?”周檐似是听到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我这校场一穷二白,也没什么好看的。”
周檐一边说着,一边朝杨羡走近,他猝不及防出拳,可杨羡反应灵敏,挣脱束缚迅速闪开。
周檐见状收势,“倒是有两把刷子。”
他的语气陡然变冷,“回去跟你们老大如实汇报,把我这的穷样都给汇报上去,他能送人一套房子,还有闲心往我这安人,不如把该抓的给我抓了,真到走投无路,我也不介意当个土匪把他衣服当了充作军饷。”
周檐今日心情不佳,杨羡见他松口放人,忙不迭告辞,生怕这人阴晴不定又反悔。
“周将,出什么事儿了?”杜眉看他表情阴郁。
“第一批来的兵器,运到灵山县就被人劫了。”周檐愤然,如今军内兵器皆为老式,且大多生锈迟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冒着风险自掏腰包买的,如今还被人劫了!
此番,他定要好好去查查,到底谁在从中作梗!
这头的姚温,刚在范饮溪的帮助下置办好房产。
自己这一去,少说也得要个半月才能回来,司内事务仍不能停滞,他于是安排了邱逸重和陆休留下,自己带了范饮溪和司内几个会武功的弟兄同行。
幸而大部分的卷宗杂事都已亲自过目,如今剩下的也多是寻常的劝课之类。
在京里混得久了,总也知晓人心险恶,故而在出发前,他把这里都打点叮嘱好,出于此前路上被追杀的阴影,他让范饮溪隐去真名,又另外雇了几位镖人护行。
行李盘缠早已收拾好,姚温不自觉掏出袖中的短哨,那短哨是在城隍庙时,遇到的不平道人所赠,那时,不平道说,他的劫也是他种的因。
这因......姚温未免苦笑,若是因为当初变法时颁行的矿物税,那还真是他所种。
但姚温全然未惧,无论接下来是否真如那不平道人所言,他亦会将路走下去。
姚寄言本就是一条路走到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