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那个灯笼往左移一点,不对,太左啦!再往右边点,欸差不多差不多……”
姚府里上上下下正大扫除着,忙得不亦乐乎。姚温刚把书房给重新整理了一遍,年前的公务七七八八差不多忙活完,他还不忘给司里的下属发放补贴,让大家都能过个好年。
云中的雪是突如其来的。只一夜之间,这片大地便银装素裹。
“周大人您怎么又来了?”
姚温听见外面仆人惊讶的声音,朝窗外瞧去,只见那人一袭火红披风,格外夺目。“姚温?姚温?”
那声音穿过回廊,愈来愈近。
姚温裹紧了衣服,在周檐推门而入前走了出去,“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日来又是做什么?”
周檐笑道:“我大发善心,想着你孤身来云中,个中滋味想必不好受,今日我就当做功德,帮你打扫打扫屋子。”
姚温:“?”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周檐整整三遍,这才见鬼似的开口,“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这一反常态的样子,到底是在图什么?”
周檐仍然笑眯眯着,并不答话,“你只说需不需要我帮?”
姚温摇摇头,“我这小庙难容你这大佛,真让你给我打扫了,就怕你回头又来一句待客不周,到时我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提醒我了。”周檐一拍手,“你家那茶确实不错,能否赏脸再让我上个座?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呢~”
姚温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不翻白眼,“您自便。”
话音正落,却见一个小厮小跑过来传报,“按察司刘大人求见。”
姚温皱了皱眉,今儿是个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两个都往姚府跑,他道:“迎他进前厅。”
他回过头去,触上周檐未收起的神色,不似之前玩世不恭,反倒多了几分深沉。他本想开口让周檐回避一二,但话至口边,再瞧见周檐的神情,他就改了口,“走吧,周大人。”
周檐半笑不笑道:“怎么,我不需回避么?”
姚温懒得理他,径自朝前厅走去。
到了前厅,刘折木已然端坐在一侧,见了姚温,他起身行礼,只是目光瞧向随后而来的周檐时,他嘴角抽了抽,万般不愿也行了礼。
三人俱行礼后,方才入座。
刘折木开口道:“前些日子忙昏了头,如今得了清闲,又听闻姚大人此趟落霞收获颇丰,特携礼登门祝贺。”
姚温道:“刘兄客气了,此番若无刘兄帮助,我也无法办成,你我之间又何谈礼物,倒是生疏了。”
刘折木笑道:“大人不必担心,我这礼也不是什么真金白银,只不过是云中当地特产的一些黄花饼。价格虽廉,礼却真心,大人莫要推辞。”
姚温听罢,给一旁的小厮使了眼色,小厮接过那盒饼子,姚温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刘折木将目光转向周檐,“若早知周大人也在姚府上,我也该再备一份,也叫周大人尝尝。”
周檐舌头鼓着腮帮,不咸不淡回敬,“不必了,饼子我吃不惯。校场今年结了果子,我看贵府上的小兄弟倒是喜欢,时常就在那树下驻足,昨日我特地让人摘了满满一筐送到刘府上,不知刘大人收到否?”
哪壶不开提哪壶……
刘折木昨日左脚刚迈出府,右脚便见杨羡被五花大绑坐在地上,旁边还有一筐果子,见到刘折木便哭道:“校场那帮家伙欺人太甚了!”
刘折木揉了揉眉心,姚温瞧见此时的气氛尴尬,便适时插进来道:“刘兄来得正好,此次落霞一事尚有些疑问,不如移步书房探讨一二?”
这时机正好,刘折木也是奔着这儿来的,自然同意。姚温看向周檐,“周大人既喜爱我家茶,便留在这好好品味。”说着唤来小厮让人侍奉好。
周檐目送着二人身影朝书房走去,脸上的笑意尽数收敛。
开玩笑,他来姚府可不是奔着喝茶的,若不是瞧见刘折木的马车朝姚府这边来,他今日也不会来的。
另一头,姚温将刘折木迎进书房,关上了门,转身来正色道:“我便开门见山了,你与他是何关系?”
刘折木一愣,“你不问其他的?”姚温眨眨眼,“不急,问题得一个一个来。”
“眼下,我确实好奇你与他的关系。”姚温道:“耿琨一案,原非我能管辖。原本我能管到的就只是吴家矿场方面滥杀人性命,以及负责清点漏税等。至于耿琨身为官员,自然有按察司出手。”
“这两案牵连甚密,抓捕时一道端了我也能想通,而按察司也并非未参与,只是收押时,按察司却未开口要人,耿琨牵连众多,涉及矿产贪污,已非起初布政司管辖范围。”
“再看这趟落霞之行,按察司虽只是协助,却总能恰好在我有停滞时发现新的东西,就像在刻意引导我去探究,去往深处查一般。破例将耿琨收押到我这边也是想让我亲手从他口中翘出来信息。”
姚温目光沉沉,“我查了你的过往,你不必隐瞒什么。”
刘折木耸了耸肩,“我说可以,但事先声明,我知道的也不多,再者,咱们这有第三人,确定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