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保尔·魏尔伦,常见的法兰西男名,出自一个普通且温馨的家庭中......是他早已舍弃的原名。
[我为什么会念自己的名字?]
【通灵者】的困惑似乎又多了一个。
“情况怎么样了!”
从【彩画集】外传来焦急的呼唤,【通灵者】惊醒般收起异能,抬头便望见朝这里赶来的同僚。
是刚刚还在勉强控制着巴士底狱的监狱长,因为【通灵者】的帮助,他现在得以离开城堡的中枢。
监狱长上下扫视着这位超越者,见他身上毫发无损,心中不免松了口气。
【通灵者】接受扫视,半垂着眼眸,他思考半晌,最终并没有将那只兽变成人形的奇怪情况说出去。
面对不熟悉的法兰西同僚时,他神色维持着最自然的状况,伴着一身厚重的装束,【通灵者】像是刚从西伯利亚走出的雪人。
“控制住了。”
他简单地说明情况。
破落的牢笼显然不是什么交谈的好地方。姗姗来迟的监狱长盯着周围一圈的废墟,沉重地叹了口气:“在其他具有空间与精神能力的超越者外派回来之前,我们没有控制它的手段。”
【通灵者】听出监狱长的言下之意。
“在其他人回来前,先交给我。”
能将这烫手山芋丢走,监狱长的神色和缓不少。
“真是麻烦您了。”
“没事。”
【通灵者】感知着【彩画集】中的那个生物,他还做出了自己也没想到的决定———不读取它,放任它在其中的一个小空间生存。
不可理喻,他最近破坏了太多的原则。
作为一个合格的谍报员,他不该有私心,也不该隐瞒这可以交付给特殊战力总局研究的实验品。
但是,纠结着回到家中时,他看见那仍放在餐桌上的空盘。
“......”
不知为何,心中上交兽的想法一下被驱散。
【通灵者】再次将【彩画集】展开,隔着金色的薄膜,看着着那熟悉又陌生的人影,他眼中不知何时染上一层安心且自然的笑意。
他靠坐在椅子上,静静地观赏着被囚禁的身影,看着稀薄的暗红色出现又消失、兽起身又落下。一个具有危险性的实验体,在【通灵者】这里竟然成了打发无趣时间的节目。
[......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论是对巴黎而言,还是对兽而言。
而兽,不会去想自己的未来,正地冲撞,它被金色的锁链牢牢控制在【通灵者】的异空间内,看不见一点外界的景色。
◆
魏尔伦突然扯松自己的衣领,一弹指用重力将窗户拉开。
不算刺眼的自然光透入,让他刚刚挣脱束缚的喉咙,得以喘息。
他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带着自己那成套出现的白西装,正坐在接近窗户的位置,手中翻阅着一本法文诗集。
刚刚让巴士底狱翻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就这样居住在富人区的一栋房子内,而这,甚至是其房间主人的默许。
“......”
魏尔伦捂住心口,他熟悉这种感觉,像是被吉维尔的本能淹没。
事实上,异能体的心口并不会跳动,也没有温度。
魏尔伦再次确认,自己的身上并没有其他特异点。
时间倒流,曾经死亡的事物是否会复活?
魏尔伦并不确定,他只是在残缺的书页上,将【通灵者】未曾遇见他的圆满人生自洽地书写上去,在那种被情绪左右的时候,他没有心情去想太多。他侧头,看见另一个能够佐证吉维尔消失的“证据”———那个名为尼古拉、与自己外貌格外相似的孩子。
“怎么了?”
尼古拉感受到视线,有些疑惑地侧头。
他正埋头于一堆纷乱的书籍中,这是这位“教导者”布置给他的任务。
虽有张比魏尔伦稚嫩不少的面容,但身着白色亚麻衬衫、到膝盖以上的短裤、长袜的尼古拉显然看上去无害不少———他眼中没有太多对人的疏离,甚至因为长时间聚焦于纸上,有些固执的认真。
“低头,专心。”
魏尔伦的语气平淡地训斥着。
除最开始的袭击之外,魏尔伦已经没有再对尼古拉展现杀意。
杀不死是原因之一,但更多的,是他发觉自己的愿望似乎以另一种形式被【书】实现。
尼古拉,一个这样年龄,却在此前毫无生存痕迹的孩子......听起来可以用巴黎混乱的时局来解释,可暗杀王早已不会相信巧合。
于是,魏尔伦猜测:尼古拉是这个世界逃出牧神实验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