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只要立在那里就足够了,怎么不像一座山呢。
抑缩万里的确和束灵法长得很像,水兽也因此不当回事,但看情况越来越严重,他心里一凉,知道自己是玩脱了。要把命玩祢春手上去了。
他大眼一扫四周环境,被眼前的景观震慑在原地几秒。
厚重的江水高耸入云压在他们头顶,让人喘不过气来,金色法术牢牢将他捆缚,更是让人快要窒息。
他努力去呼吸新鲜空气,但头脑发昏,手脚也开始发麻。
根本挣不动,这阵让他来正面与之抗衡根本行不通。
他仰头,五官被冷得彻骨的江水浸湿,意识总算清醒了一些。
法术将天都映成了金色,愤怒滚动的江水正在逐渐平息。
祢春感到手里那团抑缩万里的根本所在正在收缚的更紧,将另一只手掌也压上来,随着她的动作,术法将还能乱动的水兽给压成了饼。
她想道,该结束了。
蔓延至天际的金色法术霎时集中到水兽身上,橙黄碎金的天连带着暗了颜色。
祢春倏然握紧手指,将所有灵力往下压,压到自己都快承受不下被反弹开,才定好了位置,将手指缓缓捏成一个拳头。
手指即将捏成拳头之前,一阵势无可挡的气朝四周爆开,一层推着一层滚出去,巨大的冲击让船艘往下沉了一沉,使船上的人纷纷跪了下去。
这股冲击从人的额头过到脚跟,让胸腔中温热的心脏都剧烈抖动起来。
霍邈握拳抵在嘴边咳嗽一声,厚重宽敞的淡蓝衣袖微微蒙住了脸。
那股冲击一波接着一波,在祢春的手心中甚至发出一声撕裂天际的闷沉震响,密密麻麻到在半空现出一片白光,快速吞噬掉一切。
古术完,祢春吐出一口血,趁所有人没看见抹了抹,闪到船上。
她刚想慰问一声,就觉得不对劲儿。
水兽就算没了也总要留下点东西待在阵法中,可古术没了就没了,化成烟一吹就散了,留在阵法中心的东西呢?
祢春一愣,觉得不妙。
她急忙跑到船边,俯身往江里看,结果因为身体虚弱一个没站稳差点栽到江里。
霍邈及时拽住她:“恐怕是跑了。”
祢春嘴角的血又流了出来,她不甘心地皱了皱眉,刚要回话,就突然听见一阵阴险得意的笑声。
“祢春,你终归是除不了我!”江面上漂浮着的一片紫鳞片瞬间化成人形,又是顶着那张丑脸舀出大概一盆的水朝船上泼了过来。
霍邈用画眠及时挡下。
再次将武器放下后,便只能看见天边游蹿着一深紫色瘦长身影。
虽然缺了一只胳膊,腿上的膝盖也掉了,但它到底还是狡诈,钻了漏洞,逃了出去。
祢春想,果然还是她对抑缩万里的驾驭能力不高,不然,这玩意儿今天跑不掉一点。
“你不会在自责?”霍邈的声音被风吹过来,绕着祢春发懵的脑袋飘了一圈被祢春挥了挥手,锤散了。
她扶着船,弯着腰,不知是气的还是累的连连喘气,粗重的呼吸声扰的脑袋里乱乱的,扭头一看,就见霍邈风光霁月地立在她身侧,画眠变为原来的模样,打在她人头顶,浅浅投下一层阴影,笼罩住她。
她耳旁嗡嗡响,直觉霍邈说不出什么好话,手一指,先发制人说起她来。
黄家那二人见水兽跑了,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们还没来得及感谢,此时下意识盯着被江水翻涌后干净清澈的江面,再算船上人数,一时五味杂陈。
但好在祢春一直不停叭叭个没完的嘴给一时冷清下来的船渡上层暖意,看着活泼了不少,气氛也温热起来,不再死僵着。
霍邈打着伞从船边离开:“到底在无理取闹些什么,不懂。”
围观了全程的落云悄摸摸对挂在自己身上不住打瞌睡的照阳道:“不懂就怪了。”
照阳呓语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被落云嫌弃地一把推开,直愣愣躺在地上睡着了。
霍邈第一次没跟祢春吵,理由是怕这人刚干完大活再被自己火急攻心一下容易猝死,于是眯着眼睛望着远方,叹了一声:“要出阔江了,待会儿你们最好抓着点什么,不然……”
她说到一半突然停了,眸中微光闪了闪,又看站在船头操作船艘行驶的黄家二人,最终闭上了嘴。
其他人看她没头没尾说了点什么,然后闭嘴,改和祢春斗嘴,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于是便没怎么好好听,也没人主动问下去,倒是让霍邈有些意外。
可能是实在是累死了,除了祢春一身劲儿以外都没功夫去张嘴说话了,好奇心和询问欲都减为零了。
她挑了下眉,扯了下嘴角。
这副样子放在祢春眼里,还离她那么近,近到脸上每处细节都能看的清清楚楚,隔应地祢春不动声色离她远了些。
霍邈当然注意到了,于是在寒极宫损人的劲儿就全无保留地用出来了。
祢春:“都虚弱的脸色发青了还有劲儿说话,上赶着找死你是第一。”
霍邈:“累成虾米还咆哮个没完没了,我就不跟您抢那位置了。留着给你当第二吧,你当第二无人敢说第一。”
落云:“……”
死死死的这是能频繁放在嘴边的嘛!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