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也不惧林县令的威严,嚷道:“街上到处都是官差凶神恶煞的,还个个亮着刀刃,谁敢去找他们?”
郑修远懒得听他们掰扯,有些道理是说不通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讽刺的笑意,挥了挥手道:“都抓起来,县衙大牢还有些空地方,让他们进去清醒清醒。”
士兵们亮着刀刃上前,准备抓住人,那群人里有几个人悄悄扭了扭手腕,彼此对视一眼,挥开挡在身前的人,从袖子里掏出匕首,一跃而起,直冲郑修远而来。
郑修远袖手在几步外,身形纹丝不动,身后的护卫抽出佩剑腾起,对上满脸横肉的汉子,身手矫健的将他的短刃挡住,飞快伸出右腿踹向对方胸口,将他斥退几步。那汉子身形彪悍,被踹中后就势在地上翻滚几圈,然后侧身扭转一扑,又站了起来,重新冲过来。
远处围观的人见这边动了刀剑,一哄而散,只是并没有走太远,而是躲在不远处的铺子墙角处远远看向这边。
城门这里,一些被煽动的百姓看着不久前才跟自己搭过话的人正拿着凶器跟官兵交手,这下才知道自己上了当,着急忙慌地要往外面跑,一边喊道:“冤枉啊,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围在外面的士兵一面要防止误伤百姓,一面抵挡刺客挥过来的匕首,三方撞在一起,乱成一团。
混乱之际远处有箭矢射过来,射中在郑修远不远处的刺客,然后又连续几箭射中拿老百姓当挡箭牌的几人。
刺客被箭矢射中,动作一缓,官兵们抓住时机一拥而上,将几人抓获,卸了他们的胳膊和下巴;可惜有几个刺客动作更快,被扭住后立即咬破藏在嘴里的毒药,顷刻毙了命,最后活口也只剩下三四个。
郑修远看着侍从将几人五花大绑,这才回身看过去,只见周景初手持弓箭坐在马上,神情冰冷地看着地上的尸体,见他看过去后策马漫步上前。
郑修远看着剩下那些瑟瑟发抖的百姓,淡淡道:“带回去,审完了再放人。”
那些人经过刚才这一出,不敢在吭声,知道低头默默任由官兵缚住双手,然后被押送去县衙大牢。
周景初下马上前对上峰道:“大人,城外已经解决了,李将军那边回来了吗?”
自从那天晚上中途刺杀过后,李将军将几人送到庆安后又回了军营,赵震那边估计也出事了,他作为主官,需要回去坐镇。
郑修远长出一口气,似叹非叹:“还没回来呢,估计这会在跟刺史大人扯皮呢吧。”
林县令在一旁瑟瑟发抖,怎么牵扯到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等到城门前的人群散尽,三人才上马回了县衙,走到狗急跳墙这一步,城里的官兵们得重新排布了。
早上城门处的闹剧很快就传进城里,大家都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只是中午开始,城里的防守更加严苛,每条巷子都驻守了两个士兵,进出的百姓都要搜查,巷子外还时不时有人巡逻走过。
关门闭户十来天,本就人心惶惶,此时听说抓了不少心怀不轨之人,百姓们心里倒是生出来一股希望,偶尔有几个心怀不满的,看着散布在各处的官兵,也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青叶去隔壁取糕点,听见这个消息,回来后忍不住跟宋今禾提起来:“城里还有些人没有生病,若是能出城,去其他地方找些活计说不准会好些。”
宋今禾道:“人离乡贱,他们去了外面没有房产,更没有田地,想置办家业也没那么容易。而且大家也都看见了,京城来的人不只带了药材,还带了粮草;就算短时间内困苦些,可是等时疫治好了,日子总能慢慢变好;若是此时闹事,病人增多,关城门的日子只会更长,不如在家安静等着。大家并不笨,这个道理也都懂,出来闹事的自然是不怀好意之人。”
青叶顿时回过味儿来:“也是,去了陌生地界,说不准还要因为外乡人的身份受欺负。”
林县令要去医馆那边巡视,周景初则跟着郑修远回了县衙,王书翰还在大牢里审讯没出来,郑修远便道:“我们也去看看刚才送回来的那几个刺客。”
两人进了大牢,刚踩上台阶就听见里面的哀嚎声,再往里走,就见中间刑具架子上并排绑了三个人,浑身血淋淋的,看不出人形,每人面前各有一个打手,摆弄着手里的刑具。
王书翰坐在值守的桌案前,正在跟自己下棋,对这些惨叫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郑修远上前看了眼棋局,黑白两色厮杀快要落幕,白色已经占了上风。
等了半盏茶的工夫,一局棋下完,王书翰将棋子复位,这才扭头看向二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对周景初道:“周大人回来了?城外的人带回来了吗?”
周景初行了一礼,平静道:“我已经吩咐将人看押在城外山上,入夜后再安排进城。”
王书翰摩挲了下手中捏住的一枚黑色棋子,颔首道:“今夜我们就请君入瓮吧。”
郑修远闻言,脸上带出些看戏的神情,调侃道:“希望他们可不要让我们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