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应下,苏清绾打开车窗看向外面,人群熙熙攘攘,回想起刚才姑母的脸色,不由叹了口气。
宿国公吩咐完家丁去找丈夫后,将信纸收好握在手里,对送信的两人客气道:“多谢二位前来送信,你们是?”
等在原地的男子道:“我们是长宁侯府的下人。”
宿国公夫人松了口气,长宁侯在京中风评一向不错,既然是他说的,想必是真的,便道:“替我转告侯爷,改日我亲自上门道谢。”
男子沉声应下,然后带着身后的人告辞。
宿国公夫人回身进了书房,屏退下人后,又将信纸展开反复看了几遍,豆大的泪珠滴落,将信纸的上字迹晕染开。
宿国公正在衙门办公,听到家中来人说有急事的时候还很纳闷,最近没听说京中有什么事,还能有什么大事?
而且,这几年自从小女儿去世后,夫人见了自己总是话里带刺,往往见面不到两刻钟就要起争执,为了不惹她伤心,自己只能长住书房,她突然找自己做什么?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他还是跟同僚打了声招呼后匆匆出了宫,为了怕夫人等着急了,出了皇城后连马车都没坐,直接让车夫解开缰绳,翻身上马往家里赶。
不过一刻钟,他便进了永兴坊,在国公府前下马,边往里走边问候在门口的丫鬟道:“发生了何事?夫人呢?”
宿国公夫人院子里的二等丫鬟金枝立马回道:“夫人接到一封信后神色有些不好,吩咐人喊您回来,这会儿在书房等您呢。”
宿国公听了这话,径直往书房的方向而去,等进了院子见自己夫人身旁的几个婆子丫鬟都站在门外廊下侯着,书房的门则紧闭着,扫了行礼的众人一眼,抬步上前推开书房的大门。
然后就对看见一张满是泪痕的脸庞,不由一惊,忙不迭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宿国公夫人看见丈夫,才刚有些止住的泪意又重新翻涌,倒让宿国公有些手足无措,成婚这么多年,妻子一向性情刚毅,很少落泪,也就从几年前开始哭得次数多了点,可是这两年也好了许多,如今这样,这副神情,难道是大女儿出事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心里一凉,妻子膝下可就这几个孩子,难道老天真要这么残忍吗?
他上前扶住妻子,问道:“你让下人找我说是有要紧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宿国公夫人连忙擦干眼泪,将放在桌子上的信纸取过来,见上面的几处字迹被泪水晕染成了一团,模糊不清,又赶紧用帕子擦拭几下,然后递给丈夫看,嘴里说道:“禾儿还活着。”
宿国公一边接过信纸,一边道:“哦,活着啊。”随即话音一顿,手里的信纸飘落在地上,他震惊的看向妻子,声音突然变大,质疑道:“你说什么?”
宿国公夫人瞪他一眼,掐了他胳膊一下,弯腰从地上将信纸捡起来,珍惜的吹了吹,对他难得的有了笑脸,嗔怪道:“低声些,我说禾儿还活着。”
宿国公被掐了一下,吃痛不已,斯哈了一下,扫了眼书房门窗,将头凑过去,将信纸上的内筒细细看了一遍,小声道:“这是谁送来的信?”
宿国公夫人见丈夫看完了,将信纸原样叠好收进怀里,同样小声道:“长宁侯送来的。”
见丈夫还在沉思,没有管他,径自道:“我这就收拾行李带着人去接禾儿回来,是真是假还得先看看,这事儿你不能说出去,只对外说我出城去别院修养就行。”
宿国公回过神来,点头道:“也行,这次多带点人去,以防万一,京中的事情我来安排。”
夫妻俩细细商议一番,几年来难得的和平相处,倒让外面的丫鬟仆妇们有些好奇,这些年国公爷和夫人见面就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这次在书房里待了半个时辰都没听见吵架声,也是难得。
只是夫妻两和好,倒让他们松了一口气,两个主子斗气,下人们整日里看脸色也不好受,如今既然讲和,以后府里的氛围就不用紧绷着了。
宿国公夫人打开书房大门的时候,一扫几年的郁气,虽然能看出来是哭过,但是神色舒展,整个人都清爽几分,她扭头看向身侧的丈夫,宿国公对她点点头,她也轻轻点头回应。
然后对着檐下的心腹道:“回后院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