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所有事情都变得忙碌起来,每个人几乎都没有停下来过,都想着快点忙完这一阵,然后过个好年,年后再忙碌起来。
清容在容氏当家做主的第一年,接手了账房和库房,拿出自己的玉算盘噼里啪啦的算了三天,将这近两年的账理的清清楚楚。
她放下账本,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面前瑟瑟发抖的账房先生,眼底的乌青仿佛在诉说着疲倦和恼怒。
乌娅从外面走了进来,躬身道:“夫人,宗主说账房和库房按照您的方法处理即可,不用经过她同意。”
清容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转着笔杆,半眯着眼看着账房先生,道:“监守自盗,呵,之前是没人查账吗?假账都做不明白,人有贪念可以理解,但你也太贪了吧。”
她将账本甩到账房先生面前,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道:“要么两日内把亏空的账补上,要么就准备在地牢里过年吧。”
账房先生像是松了一口气,以头抢地临表涕零地喊道:“是,谢清夫人。”
清容挑了挑眉,忽然意识到自己罚的算轻的了,可话已经说出口她也懒得改了,抬眸给乌娅使了个眼色,示意乌娅将人带下去,后续交给她来办,跟紧他把亏空补上。
乌娅会意,伸手将地上的人拖起带了出去。
等人出去后,清容突然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她向前倾倒,俯伏在桌子上,眼看叠着高高的账本即将要倒下埋住她。
再然后便是一片空洞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清容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处宽广无垠的水面上,水天共一色湛蓝,无边无际,脚下水面上荡起层层涟漪,低头能看到水中的倒影,只是看不清脸。
清容漫无目的地走着,走了很久很久,她看到前方站着一个人,那人一袭月白色长袍背手而立,如墨的长发随微风摇晃,即使是背影却有一种道不明说不清的熟悉感。
那人像是感觉到清容的目光,微微侧过头,脸上有一团迷雾遮住五官看不清面容。
那人道:“你还不该来这。”
清容一愣,发现对方的声音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随即意识到了对方是何人。
“我该叫你白易还是清容?”
白易轻笑着摇了摇头,转过身,淡漠道:“都行,随你心意,不过该提醒你了,这具身体大限将至了。”
清容走近后在靠近对方五尺内驻足,平静的注视着对方迷雾下眼眸的位置,用同样淡漠的语气道:“嗯,能感受到。”
白易像是能看透她心思,却又故意调笑似的问道:“怎么,舍不得吗?”
清容坦然回答道:“有点。”
对于这个回答白易似乎有点不解,歪了歪头继续追问道:“因为容仪吗?”
清容平静的望着她,没有回答。
白易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见清容没有要回答的意思,无奈的转过头道:“好吧,果然人心难猜,就连我也看不透你。”
不知从哪飞过来一只蓝色的蝴蝶,停在白易的肩膀上,她抬手碰了碰蝴蝶的触须,道:“罢了,我也不是在怨你,我给你留了一份礼物,在师尊那,已经交代好了,等时候到了他会给你的。”
清容问道:“什么东西?”
白易没有直接回答,默了片刻忽然笑道:“你该回去了,不然某人又要掉小珍珠了。”
清容皱眉,疑惑道:“什么小珍珠?”
白易笑而不语,身影如灰烬般随风散去,肩头上的蝴蝶没有随她一起消散,而是扑闪着美丽的翅膀朝清容飞去。
周身的世界顷刻间崩塌变暗,清容抬起手想要接住蝴蝶,突然感觉到右手被人握住,一股强大的拉力将她拖离这个世界。
下一刻,黑暗破晓,清容睁开双眼,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一场梦,此刻是醒了过来。
“师尊。”
清容寻声侧头望去,看到面容有些憔悴疲倦的容仪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右手被她紧握着源源不断的输送着灵力。
见清容醒来,容仪担忧的神色暂缓,微微松了一口气,伸手抚摸清容的额头,温柔地询问道:“师尊,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清容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嘶哑,口舌干燥,发不出一点声音。
见状,容仪突然懊恼道:“我该死,今天还没来得及给师尊喂水。”
容仪从凳子上起身坐到床边,伸手小心翼翼地将清容扶起,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半抱着姿势让其能够靠在自己怀里。
另一只手拿起床头柜上早就备好的水碗,用灵力热了一下碗中的清水,舀起一勺送给清容唇边,看着清容喝下,又舀起一勺重复喂水的动作。
“师尊昏迷了五天,快吓死我了。”
容仪的声音带着自责和委屈的哭腔,仿佛下一刻就能哭出来,清容这时候才明白梦中白易说的“掉小珍珠”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