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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成洲有些恍神。
天无绝人之路么……他目光灼灼地看着齐染,只觉得一股热气充斥着胸膛,让他未多加思考便脱口问道:“齐、齐染,你、你可愿随我去格亚草原,给我家阿保看看病?”
齐染微微一愣,便转过脸不再看他,声色浅淡:“……再议。”
随即转步走回屋子里了。
“噗”得一声,心里的小火苗灭掉了。
商成洲倒也不恼怒,只是有些后悔。
太冲动了,今天和齐染多说了两句话就有些得意忘形,竟直接提起要求来了。
且不说其他的,齐染身体不好,从草原来此地这一路于商成洲而言还算轻松,于齐染却未必。
他有些失魂落魄地站在齐染的窗前,懊恼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却听屋子里传来声音唤他:“商成洲?”
“啊、啊?”
“进来。”
什么?进哪儿来?我吗?商成洲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快点。”齐染淡淡地催促道,声音很轻,却清晰无比地传入商成洲耳中。
“哦,来了。”
他脑子一团浆糊,几乎是下意识地搭上了刚才齐染倚靠的窗台,提着刀一个轻巧的翻身便跃了进去,落地无声。
齐染坐在房内桌边,桌上摆着一个打开的镜匣,甫一回首便见商成洲直接翻窗户跳了进来,一时有些无言。
但他也没多说什么,只向商成洲抬起手,手上握着一把木梳子。
商成洲看看梳子,看看镜子,恍然道:“是让我帮你编头发吗?”
齐染神色如常,只道:“嗯,一会儿要见段家人,不能散发。”
商成洲随手将乌焰刀放在桌上,右手接过梳子,走到齐染身后。
他昨晚应是沐浴过了,雪白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柔顺无比,除了他身上惯有的药香带上了几分段家提供的澡豆香气。
闻着像是某种名贵的花草,只是商成洲分辨不出来。
他只觉得指尖有些发麻,昨天他就想说,自己那粗糙的手艺编的辫子,还被那么多人瞧见了,他总觉得不好,和齐染并不相称。
商成洲用梳子帮齐染顺着长发,犹豫道:“还是不要编辫子了吧,不好看。”
齐染本轻眯着眼睛,听到他此言却懒懒睁开了灰蓝的眸子:“我觉得很好。”
商成洲说不出话了。
但他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道:“我就给简单扎起来吧,那个辫子不好……”
他努力想着合适的词。
“不……不够庄重。”
齐染透过镜子看着他憋得有些泛红的脸,只道:“行,随你。”
句尾语调低沉,似有那么几分不快。
商成洲彻底沉默了,他沉默地将齐染的头发理顺,在手中松松地捞着,像抓着一捧新雪。
镜匣的抽屉里有几根颜色各异的发带,应当也是段家提前备下的,商成洲本想挑根银白色的给齐染系上,手却停在上方顿了顿,最终还是选了一根黑色的。
既是让我来给他束发,那得选我喜欢的颜色。商成洲暗暗想。
于是拿起黑色的发带,粗粗绕了几圈,打了个简单的结。雪白的长发被一根浓黑色的发带松松束着,黑白分明得让商成洲觉得有些晃眼睛。
还是很粗糙,不是很好看。商成洲抿着唇,有些难言的烦躁。
此时,却听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段府的管事在院中站定,恭敬道:“两位贵客,早膳已经备好,可要用膳?”
商成洲立刻道:“好、好的!”于是快步走出了厢房,进了前堂。
前堂,已有侍女在桌上摆饭,都是些当地很常见的餐点,种类却不少,不一会儿便摆满一桌子。
齐染紧随他身后步入前堂。
管事看到两人从一个屋子里出来,面色却半点未变,只带着笑为他们介绍桌上的各类餐点。
“贵客尤其要尝尝这道玫瑰乳扇和玫瑰米凉虾,都是段府自种的鲜花,清早沾着露摘下来的,辅以自酿的百花蜜,甜而不腻。”
商成洲有些不适应这种排场,只僵硬地点头:“好的好的,一会儿就尝尝。”
管事看出他的不自在,不再多言,正欲转身离去将空间留给两位客人用饭,却留意到了齐染扎的有些松散的头发。
“待用过餐食后,贵客若需要更衣,可直接唤府中的侍女。晚些时候长公子会过来接待二位。”
齐染轻瞟了眼商成洲,发现他只是在猛猛伸筷子,只在听到“长公子”三字的时候不悦地撇了撇嘴。
他轻勾起嘴角,道:“知道了。”
管事也不再多说什么,只行礼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