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逸那边一直没有动静,今天突然出了门,属下怕和上次一样让他跑了,便从护卫莲少爷的人里抽走了一半。是属下大意了,没料到国舅爷和二皇子会同时出手,险些让少爷出事。请殿下责罚。”
“自己去领罚,若再有这样的事,滚出太子府。”
“谢殿下。”
齐牧退下,大总管又在太子面前跪下。
“奴才失察,竟让奸细混入府中。”
濯清尘看着他,“事情刚发生时,我还以为是秦贵妃……不对,我还以为是皇后娘娘又看我不顺眼,遂让你来给我找些事情做。”
大总管弓着的腰更低了。
“莫要说什么奸细不奸细的话,毕竟公公就是我府上最大的奸细。若没有你和皇后娘娘,我说不准还能多活两天。”
“殿下,老奴从未跟皇后娘娘透露过莲少爷的事。”
“你最好记住这句话。”
处理完这些事,濯清尘转身又回了卧房。小少爷今天累坏了,又受了惊吓,睡得有些不安分。濯清尘给他把被子盖好,坐在床边上有节奏地拍着他的后背。
有两拨人朝步生莲下了手。按照齐牧的说法,二皇子手下的兵伪装成普通人,并未对步生莲下死手,似乎只是想带他离开。他这个二皇兄,惯常不理会这些事,这次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想要带走步生莲呢?
刚刚的婢女说自己是国舅爷的人。可国舅爷被大理寺的人盯着,还能抽出手来谋划一场刺杀吗?
是谁用国舅的身份来打步生莲的主意呢?二皇子都搅到局里来了,他那位大哥会袖手旁观吗?会是……大皇子吗?
先是步氏死于盗贼之手,步氏所携带财产不翼而飞,后是户部亏空终于瞒不住了,国舅爷押庭候审,几个皇子轮番上场唱大戏。
这几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呢?
还有那个常逸,又是谁的人呢?
步生莲在睡梦中蜷起身体,还在轻微地发抖。濯清尘回过神来看着他,然后和衣上了床,轻轻挨着步生莲。
也许是感受到背后的温暖,步生莲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放松身体往后靠在濯清尘胸膛上。
濯清尘伸手碰了碰他的脸颊,忍不住想:年纪不大,你还挺招人惦记的。
大皇子府上。
濯仪袒露着胸脯,赤着脚在地上走来走去。常逸看着那双脚,没说话。
旁边有一具女尸。
“不仅没把人杀了,还把安插在太子府的眼线拔了。流年不利,这都什么事。”
“殿下,微臣说过,不要轻易出手,我们只有一次机会,此后太子定会严加看管的。国舅爷这一次太冒失了。”
“让你去做你做了吗?天天说时机未到时机未到,等什么时候时机才到?等他步生莲去告御状说是我杀了他爹娘吗?”
“殿下,步商遇难那晚步家少爷未必看到了你,反倒您今日打草惊蛇,让太子殿下知道了您也在局中。一个步生莲何足畏惧,我们该防的是太子殿下。”
大皇子没说话。那晚他被国舅忽悠着去了现场,船就停在步商旁边。那小孩眼看自家船上乱了起来,以为他是来救援的,冲着他的船这边跑。
那晚月光正好,大皇子和他面面相对,既然他都能如此清晰地看到步生莲的长相,步生莲也定然看到了他。
他眼看着步生莲和一段栏杆摔下去落了水,步生莲挣扎了一会儿没了影子。天冷,又是个小孩,能在水下坚持多久?濯仪以为步生莲是溺水死了。
谁知道是被人从眼皮子底下救了!
“下一步怎么办?”
“步商一案不能查到殿下身上,国舅爷……留不得了。”
“不行。他可是我亲舅舅。”
“殿下,您的命最重要。”
“我和国舅一枝同气,他若出了事,我能善了?”
“殿下,您贵为皇子,跟陛下才是一枝同气,他国舅爷算什么东西。”
“那也不行。你想别的办法。”
“殿下,你有事瞒着微臣。”
大皇子一脚踹在常逸肩膀上,“你废话太多了。”
常逸纹丝不动,“步氏夫妇刚出事,户部亏空就暴露出来。殿下,这亏空,也是您的手笔?”
“你!”
“指使人去抢劫步氏,是为了他随船运的财物。您想拿这些来填补户部的亏空?”
大皇子色厉内荏,“是!”
常逸叹了口气,将踩在他肩膀上的脚拿下来,起身抱住大皇子,“殿下糊涂啊。陛下宠爱殿下,户部亏空查到国舅爷这一层,定不会让大理寺再查下去的。国舅爷诱导您对扬州步氏出手,一是想让您出手填了这窟窿,二是怕您舍弃了他,想要拉您一起下水啊。”
大皇子浑身上下一僵,推开常逸,“现在怎么办?”
“什么都不做。殿下,那个婢女只知国舅爷,不会暴露您的。反正太子殿下手里没有证据,太子殿下把这婢女扔到大理寺,不过是动了那个步氏遗孤的心思,您莫要自乱阵脚,让他找出破绽才是。”
大皇子没说话。
“当务之急,是把您从户部亏空中摘出来。”常逸贴着大皇子的耳朵,“殿下,舍了国舅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