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行程终于接近尾声。
河州与扬州比邻,却没扬州繁华的十分之一。林立的高山与崎岖的山路阻挡了河州的生财路。
自蜀地出来之后,步生莲就不愿意再跟县令们有太多拉扯,宁愿睡在马车也不要宿在县令府上。地形崎岖,步生莲被颠得难受,有些不耐烦了。他把脑袋探出车窗,“怎么还没到地方?”
张厨子把糕点放到步生莲面前的小桌上,“少爷且再忍耐些,进了城就好了,到时候我给少爷做改良的冰镇酸梅汤。”
步生莲把脑袋靠在车窗上,闭着眼睛,听到“改良”二字心中警铃大作——步生莲一路遇到好吃的就让张厨子去学,好以后让他做给濯清尘吃。这张厨学着学着,慢慢开始创新起来,创新就罢了,偏偏不肯自己做吃第一口的人!步生莲每每被他做的糕点样貌诓骗,已然上了好几次当!
“普通的冰镇酸梅汤就行,很不用改良。”闻到空气里仿佛凝固了一般的土腥味,步生莲摸了块糕点,边吃着又把脑袋探出去,“以前我家南游,恰逢地方水患,爹爹派人去支援,还带我和娘亲去过现场。”
“前几年水患严重,几个县轮流出事,朝廷惩治了一波贪污的官员,又拨了钱去修理堤坝这两年情况才好转。如今堤坝坚固,少了许多灾祸,少爷所说的,应该就是那段时间的事。”
程允骑马跟上步生莲的马车,“少爷,情况不对,树上的兄弟说联系不上康总管了。”
树上的兄弟说的是濯清尘最开始给他的那一半太子府护卫。后来经蜀地盗贼案,齐牧走之前把剩下的几个人留给他,负责暗中护卫步生莲安全和各地的书信传递。
康总管先他们一步,替步生莲安置步家。此时应当已将所有事情安排好,在河州等待和步生莲会合才是,为什么会联系不上呢?
见他们几个又聚在了一起,大监便探头探脑地朝这边望过来。步生莲对上他的目光,又回过头来,朝程允招了招手,“你去跟大监说,我们初来乍到,这么大一个商队贸然进城不太合适。他是京城来的人,河州的人认他,请他先行一步跟河州县令打个招呼。”
步生莲在马车里写了信,“你带上我的拜帖,跟大监一起去。带些人,你和大监去拜访县令,让他们探探河州的底,也去我家铺子问问。”
“是。”
程允一行人刚进河州,河州县令就亲自把他们迎进了县令府上。县令拉着大监,亲切得仿若是分散多年乍然重逢的亲生兄弟。武师见被人忽视冷落,忙趁这个时间观察起河州的异动来。
进了县令府,河州县令给大监使了个眼色,大监会意,跟着他往房中走去。程允抬腿要跟上去,却被门口的人拦住了,跟随在河州县令身后之人见自家县令和大监进了房间,这才走过来斥退拦住程允的下人们。此人是河州县令手下的门士,姓朱。
朱大人笑容满面地招呼程允往外面去,拉着他天南海北地聊天。正走着,突然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一个孩子,直直撞到他身上。程允顺手接住他,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人就被朱大人拉了过去。
朱大人厉声质问:“步家的小子?你怎么又来了!”
小孩偷摸瞧了程允一眼,“我来看爷爷。”
“明天你爷爷就家去了。贵客在此,还不快点退下!”
“是。”
朱大人就把人赶走了,笑容满面地又看向程允,“大人,这边请,我备了好酒好菜,请您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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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听闻那步家少爷张扬跋扈、奢靡嚣张,大监一路督办,着实是辛苦了。”
这河州县令倒是十分客气,大监想起这一路处处在那步家少爷身上受的气,两厢一对比,他对这河州县令愈感亲近,“毕竟是为朝廷办事,不辛苦。”
“大监见外了,我知大监要来,早早备好了宴席,”河州县令往大监耳朵上靠了靠,“请大监替我问大皇子安好。”
这河州县令原来正是大皇子濯仪的人!
“你是大皇子的人?殿下还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