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家的连连点头。

邢夫人却笑道：“宝玉，你莫要难过。虽说云浅出了门，可你还有凤姐姐，往后她陪你玩不好么？”

邢夫人话音一落，王夫人立刻面色沉了沉，心内骂道：“竟将我王家女跟个丫鬟做比较，真是下作。”刚想反击，却见贾母出声打了圆场，王夫人只得将火气往肚里咽。

其实贾母也觉得不大像话，但因着王夫人近日有些不服管，她也只当听不懂内里机锋，只管搂着宝玉哄着笑着。

一旁花珍珠见了，顿时暗暗记在心里。从今往后她成了真正的痴人，想宝玉所想，乐宝玉所乐，不出一个月，竟让贾宝玉时时刻刻离不得她。

此时已然入了秋，风卷着落叶在院子里乱窜。小丫鬟们扫了东边飞了西边，只得换了个大扫帚边压着落叶边清扫着。

清水秋露两人盘腿坐在床上交流着花样子，李清则蹲在墙边看那花枝冒芽长叶。屋内两人伸头往外瞅瞅，好笑道：

“这满府都讲宝玉跟前的花珍珠是个痴人，依我看，真正的痴人在这儿呢。”

“可不就是，这满园子的花花草草不够看的，怎么还自己种起来了？”

不说清水和秋露闹不明白，就是李嬷嬷也有些无奈。这府里，多少丫鬟小厮的月钱都是他们亲娘老子领的，她没要，是想孩子买些吃食补补身体，不是让她天天买些种子泥巴的。

这回李嬷嬷来瞅闺女，见她又在那儿记录数字，没好气道：“跟我上回见着没什么变化，有必要日日记录？”

“娘，谁说没变化了。叶子多了，杆子高了。原本我扦插就有些晚，大多数情况下，今年怕是开不了花的。可娘，你看这叶子和杆子，若是照料得当，今年怕是也能开花的。”

“也不知这菊花是个什么品种？”

“管它什么品种，又换不来钱。”李嬷嬷只当孩子瞎玩，哪里晓得李清是真存了卖花的心思。

自打入了荣国府，李清一直在琢磨着出府后的生活。她原想着爹爹擅长农事，自己完善完善肥料和种子，出府后若能当个小地主也是好的。也是巧了，她这回弄了花种回来，突然想到日后妃子们省亲，各家是要建园子的。

既然要建园子，花花草草必是不可少的。

故而李清一门心思研究这些。

“娘，你怎么来了？”只是未来事情不好跟娘说，只能岔开话题道。

“老太太赏了几块月饼，我尝着是你爱吃的口味，就给你送过来。”

“娘，下回你自己吃。”

“看你哥那怂样，娘发愁吃不下。”

而此时清水与秋露也已将屋子让了出来，李嬷嬷满意地点点头，待她们俩出了屋，这才张嘴大骂花珍珠与茗烟两个。尤其是那个茗烟，带着主子不学好，回头有的是人收拾他。

“娘，哥哥的性格实在走不来茗烟的路子。再者，我也不觉得他那样有什么好的。这是我最近整理的资料，你带回去给哥哥。”

“茗烟既然选择做宝玉的玩伴，那哥哥就学着做个管事吧。”

李嬷嬷翻开看了看，诧异道：“你怎么知道这么些？”

“娘，我这只是个大方向，目前只整理了一小部分。但是哥哥总跟在宝玉后面，他日后得自己多多留意。此外，哥哥如今也跟着宝玉一道念书，既然茗烟抢着伺候宝玉，你且让哥哥多多听课。多通些文章，肯定是好的。”

“这样好的读书机会，别让哥哥错过了。”

李嬷嬷嗤笑道：“一个奴才识字就行了，学那些酸文章做什么？难不成还能科考？”

“这府里，走这些路子是行不通的。”

“那娘想怎么弄？”

“学茗烟，娘再想法子把茗烟挤走。”

李清听了只觉眼前一黑，连连否决了娘的想法，再次劝道：“娘，你想想珠少爷身边跟着的人？可有茗烟那类的？”

“如今宝玉还小，喜欢玩闹。待大了懂事了嫣有不变的道理？”

“哥哥索性趁着现在提前筹备，日后当个理事的人。若是宝玉日后当了官，哥哥保不齐也能在他身边混个官身当当。可若哥哥只会说巧话，再好的机会也无用的。”

李清这么一说还真把李嬷嬷给说动了。

是了，自家若是想更上一层，需得宝玉少爷更上一层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