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顺王讥讽两声,见坐下长吏仍顶着一张死人脸,冷笑道:“如今本王看你这张脸倒也有些顺眼了。”
那长吏只当没听见,又道:“王爷,就这么放任他自在下去?若非贾府,主子怎么可能事败?他以为躲道观里就能安稳一生了?我定要割了他的乌龟壳,剁了他的乌□□,用他的血肉告慰太子爷的在天之灵。”
忠顺王饶有趣味地喝了口茶道:“杀了他?那要怎么找着你那两位小主子?”
“要知道宫里的太上皇,皇上,宫外的忠贤王也都没闲着。你说,他们若是先找着了你的小主子,是杀还是放?”
“王爷,贾敬肯定知道两位小主子的下落,为何不将他绑了拷问?十大酷刑轮番下去,我看他嘴巴还硬不硬!”那长吏一门心思想要收拾贾敬,若是可以定要亲自凌迟方才解恨。
“我那八弟最近如何?”忠顺王不答,而是问了忠贤王最近动向。
“忠贤王时常去国子监讲课,最近还开了自己的外书房,说免费供学子们借阅。”
“不愧是贤王,这事办得漂亮。你去给他添点柴,给我们的贤王再助助势。对了,四王八公如今什么动向?”
“倒是没什么不同,奥,对了,唯有贾府二房的大少爷南下游学去了。”
“这个时候南下游学?莫不是看出了老八的拉拢。这么看,贾府又要出麒麟子了?”忠顺王拿着扇子敲了敲,暗暗琢磨着。
如今看来,老八虽有心拉拢,只是效果甚微啊。
四王八公都不肯站老八,是真的忠心皇上了?
.......
金陵薛府
听闻贾珠来了,薛家主刻意空出半日时间来。他虽是商人,然而文章策论样样精通,人亦生得十分儒雅。他与贾珠在书房考教学问,李清等人则被薛姨妈喊去问话。
李清等人一进屋,只觉满屋富贵之气扑面而来。这薛府内宅竟修得比荣国府还要富丽堂皇。
只见薛姨妈卧在朝南靠窗的黄花梨木软塌上。榻前不远立了个几脚罩做隔断,几脚罩上的金丝锦帐幔左右拉开挂在纯金的金属小环上,环下还各挂了串拇指大小的珍珠做装饰。
几脚罩东西两侧墙上挂了金丝珐琅福禄壁瓶并一副《牡丹图》,此外还立了案桌,桌上亦是极尽奢华的古玩摆件。软塌中央摆了同款几案,案下是青釉印花唾壶,案上则摆了五彩花鸟纹盖碗并鎏金茶船,此外还摆了梅花式红漆描金盒,盒内摆着各色果脯。
几案右侧坐着位打扮精巧的女童,虽还是梳着双丫髻,但头上簪钗,胸前佩玉皆非凡品。榻下空地上则蹲了个男童,此时正撅着屁股弹珍珠玩儿。
“我许久不曾回京了,不知你们太太可还好?”见人进来,薛姨妈语带温和道。
时云就捡着几桩事儿说了,薛蟠听了不耐烦,见李清生得清秀,年龄又小,他将珍珠一扔就跑来扯她头发,还笑道:“娘,你看她头发好短,还没咱家京巴毛长勒。”
李清头皮吃痛,忍不住痛呼出声。薛姨妈轻飘飘扫了眼李清,面容温和道:“好孩子,他这是跟你玩呢。”
“你快趴下来,让我看看你和家里京巴一样不?”那薛蟠又踹了李清一脚,竟想让她学狗爬。
“我是京城荣国府贾家的奴才,不是薛家的狗。临出门时主子交代,让我们一言一行不能坠了贾府门风,不然回头是要吃板子的。”李清一字一顿道。
正理着绣线的薛宝钗抬头看了李清一眼,心想着:“国公府当真这么了不得么?一个奴才都敢驳了哥哥意思?”
薛姨妈听了正要宽慰李清几句,就见薛寿诚领着贾珠从门外进来。
见是爹爹,薛宝钗连忙下榻行了礼,又跟贾珠问了好。贾珠见李清眼眶里泛着泪花,料想她是受了委屈,却故意斥责道:“往日在家见你倒算懂事听话,怎得来了外头反而娇惯起来了?姨妈,我这丫鬟若是哪里做得不对,你只管罚了就是。”
“李清,还不说说你做了什么错事?”
李清明白,贾珠是要替她做主了。她当下嚎啕畅哭起来,偏哭着还能口齿伶俐地将事儿说个清楚。薛寿诚听了对着儿子就是一脚,还想再打,却被薛姨妈和薛宝钗两人拦住了。薛宝钗口齿十分伶俐,她道:“爹爹,哥哥也只是顺嘴这么一说,并未真的强硬逼迫。您是知道他的,想一出,乐一出,忘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