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林黛玉父母聚在,是个十分开朗活泼的女童。她见妙音对她的书本感兴趣,就热心地教她识字,又拿出自己的玩具给李清玩。
另一边贾敏叹道:“你前去金陵,可曾拜访了甄家?”
“来之前老祖宗交代了,必要去他家拜访的。”
“这些年他家很不像样子。你姑父夹在中间十分为难。”
“可是跟盐税有关?”
贾敏点头道:“你去南监没有发现别的?”
“可是甄家资助学子一事?”
“哪里是资助,分明是拉拢。我看甄家如此行事,怕是有了那登高的心思。只是皇上励精图治,并非昏聩无能之辈,他家这般行事早晚会惹下大祸。咱们与甄家虽是故交,但也很该远着才是。”
贾敏来扬州多年,逢年过节并不与甄家走动。
“是该如此,只是老祖宗顾念旧情。再一个,元春妹妹靠着甄太妃入了宫,如今想断也是断不得的。”
见贾珠提起这事,贾敏难得动了怒,说了好几声“糊涂。”
“咱家既没有跟忠贤王绑死的觉悟,又何必求了这个人情?那甄家在江南只手遮天,干了好些子灭绝人性的勾当。家里本该远着他们,何必积极钻营这些歪门左道?”
贾珠不好道长辈不是,只是心里实在难堪。
然而让贾珠更难堪的事儿还在后头。
这日,林如海下差归家后就邀了贾珠去书房谈话。
“珠儿,打开看看。”
贾珠打开一眼,赫然是倪赞的真迹。
“姑父,这,这......”
“上半年有位闽商托我办事,送上门的。当年你爷爷在世时,我曾借过倪赞的画临摹,应该不会认错。”
贾珠作为府中最受宠的嫡孙,本身又喜好诗文绘画,自然知晓这画本该在贾府库房里。如今流落在外,定是有人卖了的缘故。
“姑父,可知这画是跟谁买的?”
“一位叫做冷子兴的古董商人。”
贾珠愣神之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只觉口中发苦,心中憋屈,竟喷了一口急血出来。
那冷子兴不是旁人,正是自己大丫鬟周云浅的夫婿。周瑞一家是母亲的心腹,这画作从何人手中流出,不言而喻。
林如海见贾珠如此,吓得连忙招了府医前来问诊,那贾敏知晓了,挺着孕肚将林如海骂了一顿,而后安慰贾珠道:“原不想告诉你。只是此事实在难堪,好在字画落在你姑父手中,若是旁人还不定会怎么编排贾府。”
“你且将事情记下,回头再慢慢处理,切勿闹僵出来惹人笑话。”
贾珠却是含泪哭道:“姑姑,从大妹妹入宫当女官那一刻,贾府已然是笑话了。”
贾敏气道:“原不怪你母亲,她本就是个糊涂人。说来也是你舅舅此人心术不正。贾王两家虽是联姻,但你舅舅过于插手贾府中事。你爷爷当年的旧部原该归属你大伯,竟被他笼络了一部分。珠儿,你爷爷虽打算由武转文,可那些旧部很不该冷落。”
倘若自己是男儿,贾府中事哪里轮的到王家人插手。
偏大哥被太子一事骇破了胆,只知沉湎娱乐。二哥虽有心撑起贾府,奈何才干平庸,耳根子还软,哪里是王子腾的对手。
如今忠贤王四处收买人心,甄家又想着法子为其聚财,只怕不多久又得重复先太子的悲剧。
上一回贾府凭着爹爹和大伯的性命过了一劫,下一回呢?
想到此处,贾敏竟觉肚子一疼,慌得林如海将刚刚离去的府医又给请了回来。贾珠唯恐伤了姑姑的身体,连忙换上轻松面孔宽慰道:“姑姑安心,此次我下江南就是东府敬伯伯安排的。他已有助贾府脱困的法子。”
贾敏一愣,好半响才道:“原以为他脱了尘世,没想着还挂念家中。若他寻了法子,那我也就安心了。咱们贾府出了你们两人,倒也不算老天薄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