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是不是交男朋友了?”医生问我,声音听起来有点严肃,“看你还穿着榆中的校服,这个年纪应该好好学习,别做不该做的事。”
不该做的事?我勉强从疼痛中分出神,思考她这句暗含深意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虽然皮了一点,但还自认是个好人,给孕妇让座,扶老奶奶过马路,总之绝对没有伤天害理过。
似乎也没有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
于是我只回答了她的第一句话:“我没交过男朋友呀。”
医生收起工具,让我可以起来了。我立马穿好裤子,等着她宣判我的病情。
结果她又用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我,好像看穿了我什么伪装:“小姑娘,你是骗不了医生的,你这个年纪有点青春萌动的很正常,但还是要注意分寸。你这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性.生活时润滑不够导致的摩擦出血,我给你开点药抹一下就行。”
她的话在我脑海中炸开,后面那几个词我都认识,却没想到会用在我身上。
性.生活,我怎么会有性.生活呢,我和谁有的性.生活?
我不死心地问她:“医生,你是不是搞错了?”
“小姑娘,我当了多少年的医生,什么情况我没见过,你也不用跟我打哑谜了,行了,去吧。”
我捏着那张拿药的单子,走出诊室,拿药,交钱,最后走出医院都没有反应过来。
总共的费用甚至还不到一百块,却为我撕开一条从未见过的道路,那条道路幽深,黑暗,我不知道通往何方。
我得知了一个好消息,我没有生病,我不会死。也得知了一个坏消息,我不知道和谁发生了性.关系。
我想来想去,最后只得到一个答案,这医生肯定是自己学艺不精,鬼扯呢吧。我和别人睡了我会不知道?太荒唐了,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把钱和要都塞进书包里,那些单子随手扔进了一边的垃圾桶,上了一辆公交车就回去了。
时间掐的很好,张姨正好做好完饭,五菜一汤,色香味俱全,把我勾的一时间都要忘了这件事。
我妈在饭桌上问我:“不是和你同学去少年宫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没什么好玩的就提前回来了。”我面不改色地扯谎。
沈文龙往我碗里夹了一块肉,笑着说:“小羌都多大了,能管好自己的事,就别问东问西了。”
我看见他脸上的那副假笑就心里犯恶心地吃不下饭,把他给我夹的那块肉偷偷埋在米饭下面,然后撂筷子走人,上楼去写作业。
两天假期,除了语文之外每科一张试卷,一共五张,我第一天就把所有作业给写完了,剩下的时间就全都趴在床上看小说。尤其是周日晚上,更是看的争分夺秒,盼着男女主什么时候和好。
敲门声这时候又响了起来,我怕是我妈过来,把书偷偷塞到枕头底下才去开门。
一开门,还不如是我妈呢。
沈文龙又堆着那个恶心的笑看我,手里端着一杯牛奶:“小羌,喝完牛奶再睡吧,对身体好。”
我接过那杯牛奶,像是要救我一样,那个念头像一道闪电,猛然在我脑海中闪现出来。
我盯着那杯纯白的牛奶,指尖有些颤抖。
不会的。
不会的。
见我发呆,沈文龙开始催促:“快喝吧。”
我抬起头,看向他那张脸,说:“我不想喝,我不喝。”
“听话小羌,喝了它叔叔奖励你。”沈文龙说道,我仿佛在他的语气里听见了威胁:“不听话的话,叔叔以后再也不给你零花钱了。”
我看向他那张处处写着商人奸滑的脸,那里堆着最善意的笑容,让你不得不相信。于是我捧起那个杯牛奶,一口灌了下去,把杯子还给他。
他照例摸了摸我的发顶,笑着:“你妈还总说你不听话,我看她也就是太操心了,看,我们小羌多听话。”
我觉得这是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但我不敢赌一个可能,于是一关上门就冲到厕所里,把手伸进嗓子眼里催吐,不止吐出了牛奶,连今晚的晚饭也全吐了出来。
我洗了把脸,无法从这种状态里抽身,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却又怕真相让我不可承受。
回到床上,那本小说藏在枕头下硌着我,我就像感觉不到一样,在床上翻来覆去毫无困意。
直到真的倦意袭来,我却忽地惊醒,想到什么,关掉房间里的灯,锁上门,跑进衣柜里坐着。
我以为这样我就是安全的了。
这时还并不冷,我在衣柜里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几乎已经要闭眼睡了过去。
再一次惊醒。
我不晓得上帝这一次究竟是拯救我还是杀害我,他把残忍的真相,血淋淋地抛在我面前。
残忍的他,血淋淋的我。
门锁咔嚓转了两下,门外的人毫不费力地推开它,隔着走廊渗进来的光,我透过衣柜的门缝看清了,沈文龙,这样一个恶魔。
我把手死死按在嘴上,防止自己发出什么声音惊动他,可却出乎我的意料,他没有去看那张空荡荡的床一眼,径直走到了衣柜前,而后毫不留情地拉开了柜门。
“小羌,多大了还喜欢玩捉迷藏?”
我的嗓子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了,往日那些厌恶,仇视,如今全都拜倒在了翻涌如潮的恐惧之下。
我看着他的手伸过来,盖上我的头顶,不同于以前轻轻的抚弄,这次他直接穿过我的发缝,扯住我的头发,把我的脸抬起来被迫望向他。
“我找到你了,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