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也正欢喜地端详手中那样玩件,他们身侧就跑过了一群孩子,个个手中都抓着这鸡子玩具,放在口中吹响,悠悠扬倒像是从四周山脉间激荡而来的音响。
“孩子们挺喜欢的呀。”啸也指了指地上跑着的孩子们。
文邈有些窘迫,思想着要不干脆走快些离啸也远点。
但啸也试着吹出了一声音乐后,他眉毛往上飞了飞,对文邈开心道:“我也喜欢!它叫什么?是乐器吗?”
“泥鸡【注】,孩子玩具,但也能吹奏。”
“真厉害,”啸也举起泥鸡,在阳光下仔细看着,“文姑娘能否教我用它吹乐曲?”
“嗯。”
得到这肯定的答复,啸也眉飞色舞地,再对着鸡屁股吹了几口气,很是满意这泥鸡发出的乐音。
在后面不远处走着的风姰三个没什么话说,被两个男子夹在中间的风姰不知为何氛围会是这样的尴尬。她欲开口使贺归林与小东家聊成好友,但又不知要寻些什么话题来。她就止不住地咽着唾沫,放重了呼吸。
看了前边啸也得了文邈买回的物件,贺归林开口,幽幽问道:“姑娘去城里都买了些什么?”
“单只一个这个。”
看着她手中拿着的、与文邈给啸也相似的鸡子,贺归林眸子动了动,继而问道:“集市该是很热闹,怎的就买了这一个玩意?”
赶集日中的集市自然是最最闹热的,街上应有尽有,卖家用、果蔬、孩子玩具等等,小摊子摆满了城池里整条的中间大街。
勿忘围人们拉着自家种的养的猎的东西,与城外人们一起,早早等在城门处。
入了城就由大人把破旧衣裳摊开在地,又隔上一层干净布料,就把菜类摆放好,喷洒上些许水。再把禽兽的笼子放在旧衣裳上,他们的小摊便支好了。
大人忙活毕了,便在地上铺开了长长一条的他们的位置。留下一些人看着,余的孩子就跟着大人去集市里用早饭。
早饭后,一些人带着早饭回去接替看摊子的人,孩子们则是一早上都负责玩耍的了。
文成玉夫妇向来负责看管孩子,就带了吵闹的孩子在集市里从头逛到尾。
路过卖泥鸡的摊子,风姰一眼便看出这是她幼年时候,爷爷奶奶常买给她玩的东西。她的眼睛离不开那些五颜六色的小鸡子了,但她也不敢把想要说出口。
直到文邈扯了扯爹娘的手,说要买泥鸡去,弟弟妹妹们顺着她的话把视线放到那个摊子上,一下子就吵闹开来,皆说想要。
一群人到了泥鸡摊子那,弟弟妹妹们都在上手挑着,风姰被挤在最后,眸子也看好了最喜欢的一个。
恰好文邈抓了两个起来,问风姰想要哪个。
风姰最喜欢的那个也在她手上,但只说让文邈先选。文邈挑走了风姰想要的,风姰也没说,接过文邈递过来的泥鸡时还是笑着对她道谢。
弟弟妹妹们都挑拣好,文邈又拿了一个起来,问风姰要不要给贺归林带一个。
钱袋子在白氏怀里揣着,风姰原有给贺归林带的念头,可她总觉自己不该花长辈那样多的钱,就摇头拒绝。
文邈略略丧气地应了个“行”,她倒是多买了一个。
过了泥鸡摊子,弟弟妹妹们每人在文成玉夫妇的允许下,各自又买了两三样便宜的玩件,唯有最大的风姰姐姐是白婶婶问她什么她都说不要的。
此时被贺归林问了,风姰也不知如何回答,就将泥鸡递到了贺归林手中,说道:“你喜欢吗?那送你吧。这个是很有趣的。”
风姰留恋地看了看那个泥鸡,最后直视着贺归林的眸子,对他扬唇笑了。
泥鸡又从贺归林的手心回到风姰的手里,他看向风姰,心里不停翻涌的波涛在触及风姰的笑容时,忽然就变得平静无比。
“你留着。”
小东家在一旁插话:“我有多的一个,你若想要,可以拿去。”
贺归林撇撇嘴,冷声回:“不要。”
察觉小东家有些失落,风姰忙出来替贺归林说话,以此宽慰小东家的心情。
三人到了杂物房间,把东西都放了,厨房那边就叫用饭了。
一顿饭吃毕,勿忘围都已点上了灯笼。
一日的叫卖和赶路给人们上了很重的疲惫。大家吃剩下的碗筷收了,就由没有离家的人去清洗,余的人都去沐浴和歇息了。
怀兰给小东家收拾出的屋子在楼上,是与风姰、文邈卧房相对的那一侧,他却要与风姰一同上楼,送她到了门口处才自己往房间去。
文邈、贺归林和啸也自然也是跟着一起的。
到了风姰卧房门口,文邈和啸也先行回房了,留下的三人还站着。
小东家问道:“白脸在何处睡?”
“白脸”贺归林:“不劳你费心。”
风姰出来打圆场:“同那个大力睡一处。”
小东家告辞:“那风妹妹早些歇息,我们明日再见。”
“好,你也是。”
风姰目送小东家远去,待小东家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暗处,她便去问贺归林的意思:“有余,今夜你在何处睡?”
既然小东家的到来又使得她二人的关系变了变,那便没了委屈贺归林与不熟悉的她一起睡的道理。
“你若不希望我在你卧房里,我便会去啸也那。”
听了这话,风姰生怕贺归林以为她厌他,生怕贺归林因着这个难过,她的双手就焦急地乱舞起来,一个劲地说:“没,没,没。不曾的,你想在何处睡皆是可以的。”
贺归林很轻地点了个头后转身,自己推了风姰卧房的门,又杵在了门口。
待他再回身对着风姰时,嘴上的笑意已给他压下去了。
他挑眉,说道:“你的发髻还盘得凌乱,明日晨起一个人该如何办?”
听说这话,风姰的手碰了碰脑后的那个丸子,不好意思地笑了。
虽说几日来早起的时候,贺归林一边给她盘发,一边还会给她讲着如何才能做出这个髻子,但她的手向来不会捯饬自己的,目前还没把他的手艺学了去。
今早在城外客栈,她也只拿了条发带胡乱绑了个丸子,再插了几个簪子钗环掩饰,才没被人看出破绽来。万没想到,还是让贺归林发觉了。
门口的男子示意风姰往里头进,风姰快步入内,再没有起初那样的忸怩,脱了鞋子就睡到床的里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