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来作甚的?他何时走?”
一面给风姰挽着头发,贺归林一面问。
借着铜镜看向贺归林的脸,风姰沉思一会后说道:“昨日是舅舅忽地说让他随我们回家来,大概是来作客玩耍,或许玩够了便回去了吧。”
窗外有两个人影飘过,隐约传来了细微的说话声。
那两人消失在窗户边角,又有人敲响了风姰卧房的门。
听说话声,是小东家。
“风妹妹可起床了?”
“起了,你先行下去吧!”风姰喊着回。
门那边却又传来一句:“无妨,我等你吧。”
“有余,那请你快些,不方便一直让人家等着的。”
贺归林懒懒地应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却放得很慢。
到了最后簪簪子的时候,贺归林点了点桌上的两支,要风姰选。
风姰犹疑着,只说道:“你觉着哪个好?”
“看你喜欢,配你都是好看的。”
沉默了半响,风姰才挑出了她最心水的一个。
簪子插入发髻,贺归林照例要先照看一番才让风姰起身。
推开房门,小东家即刻便迎了上来,动作却在看见风姰身后的贺归林时猛地一滞。
贺归林幽深的眸子里升起一丝克制的挑衅,直盯着门口的男子。
“风妹妹……你,你们……这是?”小东家结结巴巴地,说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风姰大大方方回答,但隐去了她二人同床的事:“白脸他在帮我梳头。”
小东家的神色愈加得难看,迟疑问道:“常青叔……他们皆是知晓的?”
风姰点点头,说道:“知道的。”
她并不知自己话里是有何不妥,才让小东家瞪大了眼睛。但她身后的贺归林以及眼前的小东家都知,男子给女子梳头,是怎样暧昧的一件事。
小东家这才看清贺归林眼里的敌意与挑战,渐渐就收了与贺归林亲近的心,眸子里也闪起不善的光了。
三人下了楼来,到早饭桌上。
文邈与啸也两个已把碗中的面吃下去大半,霍木与他二人同坐一桌。
霍木见了小东家和风姰,脸上便挂了笑,忙对他们招呼:“姰姰和侄儿起了,快些来用早饭。”
目光又放及风姰身边的贺归林,霍木面上的笑就淡了些,但也好歹不如以往那般怒目瞪他。
小东家观察出这一点,忙笑着,声音涂了蜜似的甜甜地叫了一声“常青叔”后,就到霍木边的凳子坐下,又与文邈和啸也一一问好。
文邈起身,说要给小东家装面去。但她又被小东家拦下,就由他自己去了。
啸也吸溜完一根面条,目睹文邈对小东家的热情,心里总觉多了块小石子似的东西堵着,但也说不明道不清的,就忍着没管,继而去夹面了。
后来的几人也落座,霍木碗内的汤水已被喝尽,但干捞的面条还剩了半碗。
霍木正要起身去打汤,眼尖的小东家见了,忙把霍木按在圆凳上。
“常青叔,我来便好,你先且坐着。”
说完,不由霍木分说,他的汤碗就被小东家拿了去,后者转身立马去起勺了。
霍木在凳子上笑得更欢,手指对着小东家的背影点了点,说道:“还是侄儿疼我啊。”
一碗热乎的汤被摆放在霍木眼前,小东家坐下前,明确地对上了贺归林望过来的眼神,顽劣地往上勾了勾半边嘴角。
贺归林自然能感受出他的寻衅,放在桌下膝上的手就握紧了拳。
的确,风姰既是霍木养大的,她的嫁娶之事必得霍木点头,不然即便是得了风姰的心仪,也无法与她结为夫妻。
因此,霍木是关键之人物。
忆及此,贺归林眸子里又燃起了淡淡的一缕自信。毕竟他早被风姰这一大家子绑了完成了拜堂,他早是了风姰名义上的夫君。
只是——贺归林又瞧见了霍木那一对浓眉,这霍木看他向来不顺眼,若是日后还无法得霍木的认可,只怕将来逼着风姰与他和离,风姰也是没法说不的。
还是得取得霍木的欢心才成。
贺归林想着,一顿饭吃下来,不动声色地看着霍木以及小东家,生怕再被小东家抢了出头的机会。
而后的几日,贺归林与小东家满心满眼扑在了霍木身上,两个人成了霍木的贴身携带物似的,整日整日地围着他转。
霍木才刚吃完碗中的最后一口饭,碗就被小东家夺了去,无须多久的功夫,就有满当当一碗饭盛在霍木面前;霍木才刚取出帕子要擦拭自己的大刀,帕子就不知怎的到了小东家手中,刀把也被小东家攥在手里,他的另一手已开始擦拭起这刀来了……
诸如此类,简直是说不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