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目下最为要紧,还是战事。
她当即拆开太叔桓的书信看了起来,越看,神情越是严肃。览毕,将信递与顾维朗:“出事了。”
原来,西南战事一起,叛军果然军心不稳,连带着北面的战事也比预想中的顺利。
京师以南,叛军放弃虞州地界,退守冀北范围。京师以东,渤洲湾水师已全数被俘,水路已被朝廷军封锁。
朝廷军攻势愈急,叛军生了退意,果如太叔桓所计划那般,开始调整部分兵力回防西南。毕竟京师三面环敌,靖王若退回西南尚能苟延残喘一番。
但经过穆晴的一番操作,接连大捷,攻克城池还带买一送一的,这确实比原先太叔桓的计划早了很多,更是让叛军大吃一惊。
那十万叛军还没走出冀北地界,便发现黎生城陷落,世子被捕。靖王急得吐血,这才发现自己已四面楚歌,无路可退了,只得召回兵马,打算死守京师。
本来这一切也仍在“风箱赶鼠”的计划中,接下来,只要两路朝廷军不断配合收缩包围圈,彻底掐灭叛军最后一点火焰。
就在此时,太叔桓无意中发现了靖王狗急跳墙之下的一个巨大阴谋。
朝廷军在虞州往北推进、围攻固鞍城时,城内有人趁着混战冒死逃出,身中数箭也要拼尽最后一口气跑到朝廷军阵营,被人发现时,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此人自述本是冀北的一名都虞侯尤涌,叛乱起时,跟着冀北大军从了靖王谋反。他有一发小在靖王身边做事,颇得靖王器重。一日,发小在醉酒时说出了一事,令他大吃一惊。
原来,靖王见退守西南无望,把心一横,竟与寮国勾结,约定在入秋时发动突袭,寮国在北,叛军在南,两下里夹攻,猛攻一处,出其不意地将控鹤军守卫的昆北一线打穿,让寮国可以畅通无阻进入中原。
作为交换条件,靖王已将昆北、昆南都许给了寮国,并许诺寮国掠夺冀北、京师的秋收粮食、财物、百姓。
寮国则需要举全国之力南下,助靖王反攻朝廷军。
尤涌得知此事后,内心煎熬不已。他虽可为了荣华富贵加入叛军,但终是看不得外族蹂躏同胞、残害百姓。
皆因他是昆北人,少时家族就是被寮国的铁骑覆灭,成了孤儿,靠着当民夫才吃得一口饱饭活下来。因此拼了老命,也要将靖王这个阴谋告知朝廷军。
太叔桓听闻此消息大惊,其后用尽各种方式暗中求证,牺牲了好几条探事司潜伏在京师的暗线,得出了一个令人心惊的结论:此事很有可能是真的。
此外,还有一个更可怕的猜测:除了靖王,还有其他内鬼。否则无法解释靖王是如何与寮国勾结的。
这个割地卖国的计划影响之大,已可影响两国根本,绝非一次两次书信便可敲定。
但从目前的情况看,靖王根本无法接触寮国,更遑论多次协商了。皆因叛军与寮国之间,隔了固若金汤的昆北大军,中间又有大段大段的雪山草海无人之地,不熟情况的外人进入便是个死。
那么,帮助靖王与寮国沟通之人,有很大可能,就是控鹤军内部的人,并且职位不低,方有能量实现这种搭线沟通。
若真是如此,那么靖王的这个阴谋成功的机会,又更大了。
如果这个卖国毒计得以成功,不仅会为大历北方一线的上百万百姓带来灭顶之灾,而且大历失了昆北这个核心的防御屏障,让寮国得了昆南昆北,潭东、潭西、冀北等腹地也会深受其害,国将无一日安宁!
“穆缨这个老匹夫,妄为大历子民,妄为人!”
穆晴气得将手上马鞭朝地上一挥,发出巨大响声。
她方才阅信之时,已马上在系统内换了一张预言家卡牌,查验了这尤涌,确实是位忠臣,可见其所言,很有可能是真的。这与太叔桓的判断一致。
顾维朗也是因外族侵边成了孤儿,又是屡屡对寮国的控鹤军统帅,听了这消息,更是恨切骨髓。
他胸膛剧烈起伏,眼中透出浓浓的杀意,双手紧握,恨不得马上千里奔袭,杀入京师,将那靖王穆缨千刀万剐。
穆晴来回踱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所幸目前距离入秋还有一段时间,那寮国舍不得今年新下的麦子,夏季酷热也不利于他们大批集结人马,我们还有时间。”
顾维朗也知目前最需要的,是保持冷静。但他心头比穆晴更多了一重阴云。
“陛下,”他艰涩开口,“控鹤军是与臣一道成长起来的,臣相信,控鹤军上至副都指挥使,下至都虞侯,绝不可能有人勾结寮国,背叛大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