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校尉营帐,座椅后方的幕布上,一头黑黄相间的猛虎占据乔蔓整个眼球。那猛虎身形健硕,肌肉紧绷,仿佛下一秒就要夺画而出。它的毛发根根分明,由深色到浅色过渡,在光线变化下显得十分逼真。血盆大口微张,锋利的獠牙好似能撕碎一切阻挡。铜铃般的虎目圆睁,瞳孔深邃,眼神里的威慑力扑面而来,人们看了便被它的威压摄的一动不动,可是它的霸气却让人不得不看它的眸子。它粗壮的四肢稳稳踏地,利爪紧扣地面,激起些许尘土,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猛虎身后,几笔勾勒出山峦的轮廓,墨色浓淡变化间,更衬出猛虎的霸主之姿,无形的威压在营帐内蔓延 。乔蔓被硬控好几秒。
转而她又开始打量其他东西,营帐四周,整齐摆放着兵器架,上面陈列各种兵器:寒光凛冽的长戟,坚韧的强弩,轻巧灵活的短刀还有一柄柄环首刀,刀身狭长,刀背厚实,刀柄处的缠绳磨损严重,足见其久经沙场。
全都是好兵器!
然而最吸引乔蔓的还是那把红缨枪,它静静的立于兵器架上,闪烁着凛冽的寒光,令人无法忽视。
枪头呈尖锐的菱形,两侧的刃口薄如蝉翼却又无比锋利,乔蔓光是这么看着就好似手掌被它戳破在汩汩冒血。枪杆上缠着的红色缨穗已经有些褪色,却依旧张扬,令人无法忽视。枪杆部分应是被主人长期握持,中间部分已经被磨得光滑无比,泛出一种温润的光泽,仿佛与主人的手融为一体,它的表面纹理清晰可见,犹如岁月留下的痕迹,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沧桑。
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木制帅案,上面摊开着绘制精细的军事地图,地图上用朱笔和墨线标记着山川地势、关隘要道以及敌我态势,几枚用作标识的骰子随意散落其上,占据几个显眼的位置。此刻正值正午,营帐的帘子都被卷起来,外面灿烂的阳光打进来,正好照在案上亮堂堂的,地图旁边笔架上的狼毫笔笔杆雕花,桌角竹筒里还插了许多颜色不一的野花,肆意绽放。案脚下似乎还滚落了几枚黑白棋子,似是主人匆匆离去而遗落的。
桌案后,校尉的藤编座椅搭着青色山纹布垫,椅背刻着威风虎头。
一阵沉稳且富有节奏的脚步声传来,只见一双绣着锦绣云纹的蓝缎云头履走到了座椅前。乔蔓向上看去,此人中等身材,身姿笔挺,身着一袭藏青色暗纹长袍,简约的款式没有过多繁杂装饰,仅在领口和袖口处,用同色丝线绣着细腻的云纹,针法精巧,不凑近细看很难发觉,透着低调的精致。腰上挂着一块莹润的羊脂玉佩,随着他的走动,玉佩轻轻晃动,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乔蔓想此人就算没钱,也一定为人雅正。
他长着一张阔面脸,面庞柔和,皮肤是久经磨砺的质感。眉毛浓而不锐,自然舒展;眼睛不大,却满含幽黑深邃的光,不经意扫视,便能让人心中发怵。鼻梁不算高挺,却添了几分温和。嘴唇稍厚,紧紧抿着,无端给人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整个人成熟稳重,周身气场强大,使人在他面前丝毫不敢轻佻。
“吕大人”
吕范轻点了一下头,“校尉本来是想要亲自和你说的想,但突然临时有事,便派了我来与你说”
乔蔓更加疑问了,到底什么事情啊,这么正式?
“你们的表现,校尉其实都看在眼里。你箭术精湛,每次训练都全力以赴,实战模拟时也总能冷静应对,展现出远超他人的潜力。”吕范的声音温和但却不容置疑
这是对乔蔓的肯定。这两个月日常训练时,她被故意绊倒,摔得满身泥污;休息时,她的衣物莫名被藏起,遭人嘲笑;立功时,功劳也被他人抢走,无人为她发声。那些委屈与不甘原先像巨石一样压的乔蔓喘不过气,此刻因着这一句话,这些巨石轰的被烟花炸开,乔蔓的心里开始放起小烟花。
吕范拿起象征右弓弩手职位的令牌,递向乔蔓:“经过深思熟虑,校尉决定任命你为右弓弩手,统领弓弩营”
惊喜与感动瞬间涌上心头,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乔蔓的泪水几乎夺要奔涌而出。我吗?真的是我吗?乔蔓在心里反复确认,她不敢相信,这样的好事怎么就落到她头上了呢?
长期被打压的压抑,此刻如决堤洪水,化作汹涌的情绪在胸腔翻涌。
乔蔓接过令牌,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哽咽:“我……我一定不辜负校尉和您的信任!”
吕范微笑道“这都是你应得的。不过此事暂且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过早透露,可能会使得人心恐慌,等时机到了校尉自会公开宣布 。”乔蔓用力点头,把这番嘱托刻在心底
“虽然此时不能公布,但既当了右弩手,就要以右弓弩手要求自己,不可懈怠,你可明白?”
乔蔓连忙点头“这是当然!”
乔蔓从营帐出来,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平日沉重的混杂着土和泥的靴子此刻仿若踩在云朵上。正午炽热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却丝毫没有让她感到燥热,只觉浑身都暖烘烘的。
走着走着,乔蔓忍不住笑出声,笑声清脆,惊飞了路边栖息的雀鸟。雀鸟叫唤两声,乔蔓当它们在唱歌,也笑着和它们招手。她时不时摸一摸怀里象征职位的令牌,那坚硬的触感让喜悦愈发真实。
周围看到她的人看着乔蔓这过于高兴的样子都不禁问道“这是有啥好事儿啊?捡钱了?”
“没有,没有,没捡钱,也没啥好事”可是乔蔓的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任谁也不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