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坐下闲聊,说是三人,多数是丁瑶一人在说,穆景煜偶尔搭上两句,祈棠则像个木头桩子似的,安静的坐着一言不发。
丁夫人差人来喊丁瑶去见客,丁瑶噘起嘴,怕祈棠一个人不自在,想让穆景煜先帮忙照顾一下祈棠,又怕这登徒子唐突了她,皱着眉想要拉祈棠一起走,穆景煜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去吧,我给你看着,等你来了我再走。”
丁瑶满脸的不情愿,只能耷拉着眼皮,边走边回头嘱咐:“他要是对你不客气,你和我说,我帮你揍他。”
秋高气爽,周围是一片片菊花的海洋,金黄的花瓣在阳光下开的格外灿烂,偶尔有几只蝴蝶在花间翩跹起舞。
微风拂过,带来淡淡的花香,祈棠却无心欣赏美景。她轻咳一声,清晰的声音中透出疏离:“小侯爷有什么指示吗?”
穆景煜嘴角勾起不羁的笑容,目光在祈棠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他懒洋洋地开口:“这大好的日子说那些作甚?刚才她凑你耳边说什么呢?”
祈棠瞥了他一眼,随口胡诌:“丁小姐夸你行事端方,英俊心善。”
“是吗?”穆景煜挑了挑眉,嘴角的笑意更深,“曹小姐也这样认为吗?”
祈棠不语,目光转向湖面,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微风带着几分暖意拂过她的脸庞,却让她感到一丝莫名的烦躁。她举起手中的团扇,轻轻摇动,试图驱散心中的不快:“庆州那边有消息了吗?”
穆景煜见她避而不答,歪着头,目光紧紧盯着祈棠,带着几分混不吝的挑衅:“曹小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祈棠皱了皱眉,淡漠的双眼渐渐爬上恼意,手中的团扇也停了下来。她轻咳两声,带着几分冷淡说道:“托你的福,温盼兮现在成了赵家表小姐,家世清白,背靠赵府。今日,满京城达官贵人相聚在此,打听几个孤女,一定会有人愿意相告。”
“怎么?”穆景煜哂笑一声,“你觉着本公子不再是你唯一的选择了?”他站起身,面向湖面,背对着祈棠,开口嘲讽,“你大可以试试。看看这满园的权贵,何人有胆量告知你庆州的情况。”
他忽然转过身,冷着嗓音道:“你放心,本公子从来不会食言。”
祈棠握紧手中的团扇,她知道,穆景煜的话并非虚言,但她不愿在他面前示弱。她抬起头,无奈疏离的回答:“那就多谢小侯爷了。”
说完,她别过脸去,不愿意再与他交流。这时,丁瑶丁瑶风风火火的小跑过来,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喘着气端起茶盏仰头喝下,穆景煜轻哼一声,抬脚跨步离去。
前段时间,赵意传书信到河曲郡赵老夫人娘家,做实了祈棠赵府表小姐身份。赏菊宴后,她在丁府首次亮相就被传的街头巷尾皆知,连雍安帝都听闻了一些,私下询问了赵意好几次。
在赵老夫人的精心调养下,她的脸色好了许多,看上去更是清丽。丁瑶也总是来找她玩闹,一来二去和方青青也要好了起来,丁瑶活泼,方青青温柔,祈棠安静,三人相处时连赵恒都插不上话。
年关将至,丁瑶说通灵宝斋出了一批时兴的首饰,非要带她与方青青一起去挑选。通灵宝斋装饰的珠光宝气,吴掌柜从里间迎出来,亲自拿出上好的首饰让三人挑选。
祈棠没兴趣,丁瑶见她有些心不在焉,便让吴掌柜先带她到二楼厢房等候。
她正盯着临街的窗户发呆,忽然,包厢门被推开,她迅速收敛心神,嘴角勉强扯出一抹微笑,回头望去。当看清来人时,她的笑容瞬间凝固:“小侯爷倒是消息灵通。”
穆景煜自顾的端起茶水,抿了一口:“除夕宫宴,赵意得了圣谕,带你入宫赴宴。”
“什么?”祈棠眉头紧蹙,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衣袖。
“今日散朝后陛下特地留下赵大人,单独嘱咐。”穆景煜放下茶盏,目光灼灼。
自雍安帝登基后,早些年还有些英明圣君的模样,重用朝中清流,大刀阔斧改革,推崇新政。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疑神疑鬼,朝堂上但凡忤逆者均被其罗织罪名,处死流放。
两征尼楚后,他便开始放浪形骸,沉溺酒色,朝政不勤,媚上之人如过江之鲫,宫中各色美人数不胜数。
重阳后,祈棠的容貌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资,推波助澜之人想必就是眼前这位。只是她原本就是这样计划,以舞女身份入宫,伺机而动。若不是穆景煜横插一脚,这会已经成事也未可知。
“尼楚部敬献了几名舞女,欲行不轨之事,陛下安危,不得有误。”穆景煜目光凝重地落在手中茶盏上,指尖摩挲着杯沿。
“穆大人倒是忠心耿耿。”祈棠冷笑,开口讥讽,“只是,你的忠心与我何干?”她侧身避开他的视线,语气冷淡疏离。
穆景煜抬眸,双眼漆黑如夜,深邃幽远,他随即起身,语气笃定:“她们成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