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中不带一丝多余情感,仿佛只是在评价一个无关紧要的物品,祈棠没有接话,眼角余光捕捉到方青青脸颊上的一抹转瞬即逝的淡淡红晕。方青青慌忙低下头,躲闪着祈棠看过来的目光。
不过半个月的光景,封赏的圣旨就抵达穆府。穆景煜在穿云关护驾有功,调入拱卫司,领司正之职,赏赐无数。拱卫司,乃太祖皇帝亲设的独立直属衙门。其权责广袤,巡查缉捕,收集军情,策反敌将,皆司之执掌。司正一职,直禀于圣驾,威权赫赫,非比寻常。乃至皇亲国戚,皆可逮捕,审讯于密室,不示于人前。
穿云关大捷,雍安帝破格提拔,即便是朝中权贵,也不敢有半句异议。如今他手握实权,再非昔日那被人嘲笑、只能依赖太监祖父的二世祖。
虽拱卫司司正无品,却只有一个顶头上司,那便是雍安帝,手中权利大的惊人。赵意有些吃味,穆景煜比赵恒小一岁,但在穆景煜面前,他也只能谦卑地称呼他为“穆大人”,赵恒在祁棠和方青青面前模仿的样子被赵意当场碰到,赵意气急,拿着家法,口中直呼臭小子,在院子里撵了大半个时辰。
祈棠身着绛紫色长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长发挽成云髻,点缀着几朵简单的珠花。她与萧珩约在城西一间茶寮,赶到时,见萧珩正端坐在桌前,温和地与一旁的随从低声交谈。
桌上放着两碟点心和一壶热气袅袅的茶水。祈棠跨步上前屈膝行礼:“殿下。”
萧珩挥退随从,微笑着虚抬一下胳膊:“乐青无需多礼,快请坐。”
祈棠坐到他下首,萧珩手执茶壶,为她斟满一盏茶水,轻轻一推,茶盏稳稳当当地滑到祈棠面前。茶香袅袅,氤氲在两人之间。
两人寒暄了几句,祈棠先为萧珩在宫中寻她之事表达了感谢,语气诚恳:“那日多亏殿下相助,乐青感激不尽。”说着,她将随身携带的锦盒推到萧珩面前。
萧珩打开锦盒,眼中顿时闪过惊喜,他的指尖抚过画卷,赞叹的点了点头。片刻后,他合上锦盒:“乐青有心了。”随即示意随从将锦盒收好。
话题渐渐转向冷宫中的贵人之事。萧珩神色微凝:“冷宫中确实有一位张姓宫人,早些年因无礼犯上,被父皇降罪。只是因何事犯上,倒是无人知晓。”
祈棠眉头紧锁:“殿下可知,张姓宫人可有封号?”她迎上萧珩的目光,轻声试探,“上次听闻殿下说,犯了事的宫人,没被送出去的,大多是些无法被打发的贵人。既然这张姓宫人没被打发出宫,想必有封号在身才是。”
萧珩微微颔首,淡淡地长叹一声,似乎欲言又止。
“我……”祈棠刚开口,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转头望去,只见三人走进茶寮,领头的赫然便是穆景煜。他身着藏青色长袍,银线穿梭,绣着精致的纹样。
穆景煜看到两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跨步上前对萧珩抱拳行礼:“见过殿下。”
萧珩抬手,语气温和:“在外不必多礼。”接着,他转向祈棠,介绍道:“这是乐青县主,吏部侍郎赵大人家的表小姐,温盼兮。”
“乐青县主,我们又见面了。”穆景煜轻佻地挑了挑眉梢,戏谑随意地向祈棠拱了拱手。
祈棠暗暗翻了个白眼,无奈起身扯动嘴角回礼:“穆小侯爷。”
“穆大人,今日何以得空出来?”萧珩语气温和如常。
穆景煜悠然坐下,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奉陛下之命,查一桩案子。没想到能与两位不期而遇,真是缘分。”
萧珩轻笑一声,举杯道:“恭喜穆大人荣升拱卫司司正,实乃朝廷之福,百姓之幸。”他轻启薄唇,声音温和,“孤以茶代酒,贺穆大人高升,前程似锦。”
穆景煜并无任何谦虚推辞之色,举起茶盏一饮而尽,目光转向祈棠,嘴角扬起:“乐青县主倒是难得一见。”
“孤与乐青也是偶然相遇。”萧珩轻描淡写地接过话茬,“孤与乐青在太后处遇着几次,很是投机。今日凑巧遇上。”
“确实,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没想到我们三人能这么巧,在此处遇上。”穆景煜上扬的嘴角边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玩味,目光在祈棠和萧珩之间来回游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