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他问。
“开封府啊?喏,你们贺将军的家。”
我指向街对面那户富贵人家的大门,朱漆金钉,气派非凡。
“我不曾去过开封府。”
“……不是吧。”
我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打量着他。昨夜梦见了暗杀场景一下得出地点在开封贺府,说得一本正经,结果连开封府都没去过?
“我自离开医鹿山后便奔赴边疆,从未离开。”
我张了张嘴,本想再问几句,但看他那副冷硬的表情,顿时觉得争辩也是白费力气。这人一看就是个倔脾气,争不过还给自己添堵,何必呢?
“都不重要。你不是梦到贺府昨夜有人夜袭杀了你的恩人吗,我这不带你来看看。这里就是此时此刻的开封,旁人看不到我们,你只管放心大胆走进去一探究竟。”
我领着他往贺府走。
他愣在原地,不是犹豫要不要进去,而是一副完全不信任我的表情。
“你这人疑心这么重干嘛!只是梦,你信我一回嘛。”
“我从不信初次见面不报上名字的人。”
我狠狠瞪着他,被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直咬牙。
“你这样会注孤生的。”
他依旧面无表情,无所畏惧。
“不要紧,边疆尽是男人和杀戮,不知何时就死了,孤独一生也无妨。”
我被他这话噎得一时语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意思的男人。你不也没报上姓名吗!”
“宁安桥。”
“……哦。”
“轮到你了。”他转过头,目光直直地盯着我。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挺了挺胸膛,故作高傲地说道:“你你你的,我也是神仙!好歹也尊称我一声仙子吧。”
“好,仙子,姓名。”
“……风。”
“没听清。”
我咬了咬牙,提高了声音:“燕风!燕子的燕,听清了吧!”
“听清了。我们进去吧。”
烦死了,又不是什么积德的事情我干嘛说答应他一个愿望啊!
晌午的开封府,街上热闹得跟赶集似的。我带着他,从街这头往那头走,距离不长,可人挤人,走得磕磕绊绊。他跟在后面,脚步有点迟疑,像是怕撞着谁。结果刚走没几步,前面一个挑着菜篮的大婶突然转身,他躲闪不及,眼看就要撞上。我心里一咯噔,正想伸手拉他,却见他整个人像一阵风似的,直接从大婶身上穿了过去,连片衣角都没碰着。
他一下子僵在原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我,眼神里全是懵。我差点没笑出声,这场景实在有点滑稽。他张了张嘴,似乎想问点什么,可最后还是没吭声,继续冷脸跟了上来。
他没忘记现在是在梦里吧?
走进贺府,他走在前头,领着我熟练地穿梭在回廊与庭院之间。我不禁怀疑这人真的是第一次来吗?
“你要找的恩人是谁?”
“贺府的三少爷。也是定边军三将军。”
“三?还有老大和老二?叫什么名字?生得俊不俊?”
他回头瞥了我一眼,满脸写着“你这人怎么这么八卦”。
“仙子是什么风流之神吗?”
我翻了个白眼,就问问名字和长相就叫风流了吗?
“我就问问。”
又走了许久,脚底开始发酸,小腿也有些胀痛。贺府大得离谱,回廊连着回廊,庭院套着庭院,走半天都看不到尽头。我忍不住停下脚步,揉了揉发酸的脚踝,抬头看向前面那个依旧大步流星的男人,心里满是疑惑。
“刚才起我就想问,你又没来过这儿,怎么找得到路?”
“我找不到,只是在凭直觉走。”
“……”我哑口无言,“为什么不早说!我可是跟着你走了半个时辰啊!你直接问我不就好了!”
面对我的愤怒,他毫无波澜,语气淡淡的,好像这事儿根本不值得他多费口舌。
“仙子没提,我也只好沉默。”
“我!”
无言以对,我摆摆手,懒得再跟他计较。
“叫什么名字,我替你找。”
“仙子不会问到名字见到本人后就沉迷于男色做坏事吧?”
我翻了个白眼,双手叉腰:“你把我当什么了。说吧,帮人帮到底。我也是倒了八辈子霉入了你的梦。”
他低头看了我一眼,沉默片刻后,终于开口:“贺祈源。”
“什么?”一时气头上,没太听清他说的话。
“贺府三少爷,贺祈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