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华夫人有请。”
阿威双手抱拳前来禀报。
谢昭野不语,凝眉思索。
华夫人是他生母,亦是定远侯的继妻。
大辽幅员辽阔,物资丰富,地域富饶,让无数藩属国敬仰无比,是这片土地上万众瞩目的存在。然这一切都要说起一位功臣——谢书礼,谢昭野的祖父。
老爷子年轻时就爱研究些小玩意儿,先帝还在时老爷子曾夜以继日的虚心钻研一种东西,这东西虽外形丑陋,手感不佳,但效果确实无人能及,只要小小丢出那么一枚就能干掉敌军成千上万人。
先帝曾在他的辅佐下收复失地,开疆扩土,后来御赐这东西为——赤螭焰。
老爷子也凭借这赤螭焰飞飞黄腾达,并被赐为左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子孙后代全部都□□华富贵。
赤螭焰毕竟威力无穷大,而全朝上下又无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接下制造赤螭焰的重任,谢书礼一不做二不休将造赤螭焰的方法密呈上一份给圣上,自己接下了这重任,制赤螭焰的方子代代相传于谢家。
谢氏全族把着方子看得比命还重要。
老爷子的儿子,谢昭野的父亲是个忠贞之士,大月使阴招偷袭大辽富庶之地扬州逼迫先帝放弃这块肥肉时,谢铭坚决不肯,以肉身引炸了赤螭焰切断敌军北上的道路,血肉之躯硬生生为大辽拖延了足足三天时间,也就是这三天让局势有了转机。
听闻谢铭以身殉国,先帝悲痛不已,当即下令谢家为世代勋贵赐定国公府,免死金牌一块,良田百亩,名贵玩意儿数不胜数。
老爷子痛不欲生,风光了一辈子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华夫人整天以泪洗面,嘴里嘟囔着以后她跟孩子该怎么办?
谢氏人丁稀少,三代都是单传,老爷子痛苦地看着年仅六岁的谢昭野一口气没上来竟昏了过去,再醒之时满头白发看不见一点儿青丝,整个人憔悴清瘦了不少。
不久,一位自称是夫人故人的勋贵前来拜访,谢昭野难过之际也有了点欣喜,万一母亲听进了他的话从此振作了呢?
谁成想,这位远在扬州的定远侯竟告诉华夫人这么多年他依旧是忘不了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年他做不了主,只能听着父母亲的话娶了那薛家小姐,现在那薛氏以病故,他已无夫人,她已无丈夫。
那人问母亲,可愿嫁与他?
谢昭野拳打脚踢推门而进,怒斥冲冲令下人将他赶出去。
可母亲却怒吼他,休得无礼。
原是他们青梅竹马,原是他们两小无猜,原是他们真心相爱,娶她与嫁他都是无奈之举。
……
华夫人走那天谢老爷子拄着拐棍虚弱的问她:“谢家已是勋贵,阿野早晚要承袭这爵位,你又为何要如此?”
华夫人痛哭流涕,谢昭野照在角落里只觉这个女人虚伪无比。
父亲孝期还未过,她就迫不及待的想再嫁,如今要走了却在祖父面前大哭,是想博些同情吗?
谢昭野不屑地看着夫妇人嘴唇动了动,祖父随后叹了口气,她含着泪视线扫视了一圈就毫不犹豫的扭头上了那男人的轿子。
跟着他去了扬州,离了这京城。
瞬时流言四起,谢老爷子于心不忍,不愿看华夫人深陷流言蜚语之中,最终还是寻了个借口对外道:“夫人悲痛欲绝,跟着将军去了。”
谢昭野听着旁人赞扬华夫人深情,阴笑不止,躲在石头后,手里用劲握着石子儿,滴滴血珠落在石子儿上,他强忍着眼中泪水,咬着牙说:“深情?那扬州有什么好?有这京城繁华吗?”
三年孝期一过,扬州便传来消息说那定远侯再娶继妻,新妇貌美无比只是出身贫寒,且是个寡妇。
众人皆羡慕这新妇命是这般好,一个寡妇竟能二嫁侯府,还是明媚正娶,尤其是成婚那天,那场面叫一个气派,比侯爷第一次娶妻要多奢侈有多奢侈。
华夫人成婚四年后,老爷子也咽了气,谢昭野倒没流多少泪,内心就像平静的湖水掀不起一丝波澜,他静静的望着祖父的遗体,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看起来就像个平静如常的出家人。
大脑就像一张毫无墨迹的纸,白纸黑子写满了“世上再无人挂念我。”几个字。
他穿着麻衣走出房门那一刻,花香味率先窜入鼻中,金灿的阳光照在身上暖和极了,抬眼看那水蓝色的天空,他眼中好似没了颜色,天是灰蒙蒙的。
谢昭野转眼看向窗外,脸上多了几分讥笑,自顾自说道:“那妇人倒是会选时间。这天,和那天的阳光一样,顶好。”
“阿威,收拾收拾,和我一起去。”
“是。”
谢昭野挑眉再补充:“是一起去用餐,这不快到用晚膳时间了。”
阿威错愕,他虽跟在谢昭野身边已不少年,知晓大人最是善待他们这些下属,他虽知道华夫人多年前跟大人的事情,但那毕竟是大人的生母定远侯夫人,他一介小厮怎么与主子同桌用餐?
“怕了?觉得于理不合?”谢昭野拍拍阿威肩膀。
阿威一脸难为情:“大人,这······”
谢昭野严肃起来:“爷且问你,谁是你主子?”
阿威抱拳表忠心:“属下定全心全意忠于大人。”
“那爷让你干甚,你就干甚。”
“还有,派人给南姑娘送去五十两黄金和一封信,让她后天上午务必将信送到萧府。”
谢昭野压低声音:“让她记住,务必是,后天上午,否则后果自负。”
阿威微微一惊,五十两黄金那可是他半年的月钱。
“怎么,没听见?”
阿威回过神:“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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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夫人虽再嫁,但在这侯府的日子并算不上好过。
新婚那日,她满心欢喜的等着夫君,想着以后再也不用守寡了,且是跟年少相爱之人一起做那事儿,她不禁娇羞。
但事实却领她大失所望,侯爷在这事儿上横冲直撞,从不顾及她的感受,只管埋头苦干自己快活,华夫人就算是疼得直叫,他也只是一声“忍忍就好。”
每次完事儿后都是侯爷睡得香甜,她泪眼婆娑自己给自己上药。
她憋屈得很,还偏偏这事儿怎的跟旁人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