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了府,南曦还惊魂未定。
他怎能对她说出那样的话?
他大抵是疯了。
南曦慌张的拿出个青瓷杯倒些水喝。
一时间她呆滞住。
她该怎么办?该如何跟爹娘说起萧平的事?该如何回绝谢昭野?
滚烫的开水兀自溢出来,白皙修长的手指顿时被烫红,她赶紧放下水壶。
手上传来的疼痛,依旧让她望不了他那番话。
她快速地吹着那片红肿,眼泪不自觉的往下流。
爹娘那边还好说,只要如实相告即可。
虽说这世道男子都是三妻四妾,但不乏有例外的存在。
爹就是那个例外,娘也一心想让她找像爹那样专心不移的男子。
可谢昭野那边怎么办?
南曦透过支摘窗望着点点繁星,不禁自回想他说的话。
不强迫她,给她两天时间考虑。
是真的吗?
她能信他吗?
南曦心底不安,紧咬着下嘴唇,倏地一阵血腥味在嘴里四散开来。
心脏不由控制的砰砰直跳
万一他这次没想捉弄她呢?万一她拒绝了他就会放她走呢?
对,万一是那人犯了死罪,本该死?;万一是那孩子整日被病痛折磨,只有那天她看到的片刻欢喜,他于心不忍,把他解决了?;万一他是真的没空,想要她帮忙送信,可那天又突然抽出时间了呢?
南曦兀自荒谬的为他开解,哪怕漏洞百出。
没办法,她现在只能选择相信。
——
九莲寺的子午花正开时,南曦又来礼佛。
与上次不同,她这次不是坐着轿子来,而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晨钟荡碎薄雾时她方启程,青石板滚烫她刚好来到。
南曦站在山脚往上眺望,一层层台阶直通云霄。
再次站在佛像面前,她似乎又感觉不到双腿酸疼。
只有满腔心愿想要诉说。
“惟愿父母身体安康,唯愿她能心想事成。”
南曦双手合十,虔诚一跪。
山顶群山争雄,薄雾缭绕,层层阶梯铺展开来,如滚滚洪涛荡漾丛生,让人看了动魄不已。
准备下山时,南曦被叫住。
“曦儿。”
那声音从她身后飘来,疲惫中混着歉意。
这声音南曦再熟悉不过,以往她听到这令她心安的声音时,她会毫不犹豫奔向他,但今非昔比,她不想要他了。
南曦不想回头,双腿跟随大脑意志径直向前走。
“曦儿且慢。”
嗓音又起,回头之时那人已将手覆在她胳膊上。
宽大的手掌覆在她轻薄柔软的鹅黄色衣袖上,一阵清风吹过,扬起的青莲色衣带无情拍打着他手背。
他力道很大,手掌中茧子遍布,握得南曦有些疼。
山脚下的两棵梧桐树一直摇晃,说来奇怪,这偌大的九莲寺竟只种了两颗梧桐树,一颗在南,一颗在北。
南曦下颌微垂,眸光下沉,冷漠的看着萧平青筋暴起的手背。
“萧公子何事?”
南曦用力抬起胳膊甩开他。
萧平指尖猝然凝滞在空中,凉风略过青玉扳指划过他空荡荡的手心。
他踉跄半步,喉咙瞬感腥甜,痛苦的眸子看着那只被甩开的大手,心如刀割。
“萧公子”三个字硬生生将她与他隔开了。
他咽了两口血腥味唾沫,柔声问:“曦儿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南曦道:“你说。”
萧平眼里划过一丝错愕,
她竟,不气?她竟,如此平静?
两人四目相对谁都不肯言语,时间和空间好像都静止了,唯一流动的只剩无声的风、他的疑惑与歉意和她的失望与平静。
南曦叹了一口气想要往前走:“要你说,你又不说了。”
“曦儿,我并不喜欢她。”
“嗯。”
“曦儿,是我母亲要我去见她。”
”嗯。”
萧平有点愠怒:“你就,一点儿都不气吗?”
这话好生好笑。
南曦满怀欣喜期待着与他成婚,与她白头偕老。
他也曾承诺过南曦一生一世一双人。
气吗?
当然生气。
但这话不能由他来问。
南曦远眺山脚下摇曳的梧桐树,静声道:“那萧公子要娶谁为妻?”
当初彩哗急切切的告诉她,满大街都是关于萧公子要与蒋可成婚的消息。
她不愿相信,
她相信萧平不会的。
他绝对不会背弃对她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