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思雨笔走龙蛇,片刻便落下洒脱的字迹。她的字虽不似大家闺秀那般娟秀工整,却自有一股清新脱俗的气韵,如行云流水,自然而不造作。思雨写完后,轻轻放下笔,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既不骄傲也不怯懦,只是平静地等待评判。
侍从将思雨的作品呈给六王爷。六王爷接过宣纸,目光迅速扫过,眉头先是微蹙,继而渐渐舒展,最后竟忍不住大笑起来:“好!妙!“他的笑声爽朗,如春雷般响彻整个梅园,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六王爷高声诵读道:
“古来圣贤皆寂寞,梅亦甘为扫眉药。
炙火焰红寒雪莲,方知医理藏诗情。
王孙何事空游园,世子不过花下眠。
待到群芳香满径,一树梅花为谁妍。“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赵明兰更是一脸不屑,这诗也不过尔尔,怎配得上六王爷如此称赞?
六王爷放下宣纸,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这诗看似平常,实则暗藏乾坤。'扫眉药',点出梅花入药,'炙火焰红',暗指今日主展的炙焰梅,'寒雪莲'更是巧妙点到了本王新得的赤雪莲。'医理藏诗情',既道出自己医者身份,又表明医理也可入诗。'王孙'、'世子'两句,更是将我叔侄两人写入诗中,却不显谄媚。“
此言一出,众人都惊讶地看向思雨。她不动声色地站着,仿佛这首诗不过随手而作。
“最后两句更妙,“六王爷继续赞道,“群芳香满径,暗指百花齐放,又衬托梅之清孤。末句'为谁妍',问得深远。花为谁开?人为谁活?读来令人深思。“
他转向思雨,露出赞赏的笑容,“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民女慕思雨,见过六王爷。“思雨微微欠身,姿态恭敬却不卑微。
萧烨听到这首诗,原本淡漠的神情也有了细微的变化。来自江南,还有这个名字……他不着痕迹地一眼看了这个之前一直盯着他看的女子。
“这诗,当推第一。“六王爷很快拍板,“不仅诗意上乘,更难得的是将眼前景物、人物、医理都融入其中,显示出过人的才学与机敏。“
赵明兰脸色难看至极,一个乡下来的医女,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胜过了谢北洵和周珏这样的才子!
思雨不慌不忙地行礼:“王爷过奖了,民女不过是一心想着赤雪莲,别的东西都入不了心了。“
六王爷哈哈大笑,欣然递过锦盒:“本王一言九鼎,你不用用话激我。虽说世子并未作诗,但是你今天这份巧思实为难得。这株赤雪莲,我一路上已欣赏数次,你既为医者,希望你可将其发挥更好的效用。“
”那就多谢六王爷了!“思雨并不多言,接过锦盒,小心收好。欣喜的思雨并未注意到六王爷脸上一闪而过的惋惜。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匆匆跑来,在六王爷耳边低语几句。六王爷面色一变,望向萧烨:“烨儿,今日炙焰梅怕是要让大家失望了。“
“怎么了?“众人纷纷关注起来。这炙焰梅可是今日赏花会的重头戏,据说是从东土来的奇品,花开时艳若火焰,故得此名。
六王爷面露难色:“这炙焰梅性情特异,需在正午时分阳光最盛时绽放。可如今......花苞虽大,却迟迟不开,眼看时辰已过,恐怕今日是看不成了。“
“或许是天气的缘故?“有人猜测道。
思雨望向天空,今日虽然晴朗,但确实不似前几日那般暖和,心中已有猜测。她轻声问道:“不知这炙焰梅此在何处?“